“以后千万要注意了,还好这次伤的是手指,如果他是头部接了地,或者崴了脚,麻烦就大了。我听黄静晨说,你这几天老是犯懒走神,可是有什么心事?”
肖央摇头:“没有。”
肖央素来不大爱说话,傅杨河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拍了拍肖央的肩膀,说:“还有你自己,跳舞的时候分神,更容易伤着自己。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在状态,就休息两天,不急,我带你们来也是想你们多磨练,不是要求你们干多少活。你们都还年轻,身体一定要照顾好了,你那么有天分,前程大着呢。”
肖央点点头,傅杨河说:“进去吧。”
肖央进去之后,傅杨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肖央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人冷,喜怒不形于色。但凡这种人,常常是外冷内热,心思细腻,这样的人苦的总是自己。
骨折一般有两种治疗办法,一个是石膏固定,一个是绷带固定,用来防止骨折部位的磨损。赵小军的手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整个右手几乎都不能动了。医生说养一段日子再来复查。
傅杨河仔细问了饮食和生活中需要注意的问题,这才从医院里出来。班觉贡布说:“你对学生倒贴心。”
傅杨河说:“换做别的老师也一样,你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我们团将来的顶梁柱,你看他们平日里跟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那是他们低调,其实都是国内年轻一辈的顶尖舞蹈人才,那真的比大熊猫都珍贵,我把他们带了来,得好好地带回去。”
他以前没想到过这些,这次见小军受了伤,才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
赵小军素来努力,半天不肯荒废,如今受了伤总算听话了,卧床休息了两天。小唐和他同住,傅杨河便让小唐多照顾他一点。
“不用我照顾,肖央一直端茶倒水的守着呢。”
傅杨河问:“你和他们几个走的近,有没有察觉最近肖央有什么异常?”
小唐愣了一下,说:“他还是那个样啊,一张冰山脸,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
“连黄静晨都看出他最近有点心不在焉的,你就没发现?”
小唐摇了摇头说:“我跟肖央来往不多,我不大喜欢他那性子,我看他好像也不大喜欢我。”
小唐和肖央,的确是两个极端。
自己的孩子还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呢,人总有个私人倾向。这几个学生里头,傅杨河心底最喜欢的就是肖央了,团里那么多老师,肖央也跟他最亲。所以傅杨河担心肖央的心理问题,比担心赵小军的伤势还多。
“我们肖央年纪大啦,有什么心事也不跟老师说啦。”他感慨说。
肖央嘴角抽了抽,说:“我没什么心事,你放心,我会自己调节好的。”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肖央的心事到底还是被黄静晨他们发现了。
“原来肖央的父母闹离婚呢。”黄静晨说,“他早晨打电话给他爸爸吵了一架,我在旁边就听到了。”
傅杨河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想到他爹傅年和他妈杨慧娜离婚那一会。他那时候也就肖央这个年纪,虽然说已经成年,但离婚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晚上洗完澡回来,傅杨河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楼下拐角有人在打电话,他听到是肖央的声音就停了下来,走过去看了一眼,就在昏黄的路灯底下看到了肖央。
肖央打电话也和平时一样话少,只是“嗯嗯”的应着,嘴里叼着一根烟。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肖央抽烟,以前在北京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还以为肖央不抽烟也不喝酒。
肖央也看见了他,打完电话之后就跟他打了个招呼。傅杨河过去跟他聊了两句,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算开门见山开解开解他。
“其实是好事,”他对肖央说,“父母感情破裂了,为了孩子还强行在一起,对孩子的伤害更大。你也独立了,不需要依靠他们,他们想过什么生活就让他们去过吧。”
肖央愣了一下,然后说:“我父母离婚,我是支持的,老早就想让他们离了,在一起生活彼此都痛苦,何必呢,我从小到大听够了他们吵吵合合的。”
“那你这几天还心事重重的。”傅杨河有些疑惑。
肖央笑了笑,说:“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赶巧了。”
傅杨河觉得他多少还是有些逞强,家庭破裂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大事,自己便多说了几句:“别的不说,单说感情,父母为了孩子委屈自己,或者孩子为了父母委屈自己,我觉得都是不对的,人活在世上,不要为了任何人勉强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更不要为了任何人抛弃自己爱的人。不然等到老了都会后悔的。人生只此一世,要善待自己。”
“那如果你喜欢的人,你知道他不会喜欢你,你还会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去追求他么?”
傅杨河一愣,笑道:“你不追,怎么知道追不上。”
“我就是知道。”肖央扭头冲着他笑了笑,清秀白皙的脸庞在路灯下看起来唇红齿白,实在是有灵气的一张脸,他手里的烟已经燃烧到最后,他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接着一团烟雾从他鼻子里呼出来,弥漫在灯色里。
原来是为情所困,不是为了他父母离婚的事。
傅杨河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光,有点冷。
“班觉贡布欺负你了么?”肖央忽然问。
傅杨河愣了一下,有些尴尬,说:“没有。”
要是换了黄静晨他们,他大概是要矢口否认的,但是对方是肖央,他就觉得肖央是洞若观火的,瞒不住:“他不敢。”
“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教训他。真的。”
肖央的眼睛那么诚恳,看着他。
傅杨河有点尴尬,又很欣慰,说:“揍得他满地找牙。”
“揍得谁满地找牙?”
黑暗处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话,他和肖央都惊了一下,扭头看,是班觉贡布,手里还拎着一个纸盒。
傅杨河讪讪的,正要说话,却听肖央郎朗地说:“你。”
傅杨河赶紧扯住他的胳膊,笑着对班觉贡布说:“说着玩呢,你怎么又不吭不响地偷听人说话。”
“我可没偷听,是你们聊的入神,没看见我。”
傅杨河问:“找我?”
班觉贡布点点头。
“那回房说吧,冻死我了。”傅杨河故意哆嗦了一下,转身就往楼上走。班觉贡布跟了上来,肖央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等上了楼,傅杨河又朝楼下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对班觉贡布说:“小伙子谈恋爱啦,正为情所困呢。”
班觉贡布“哦”了一声,反应很是冷淡:“我给你带了点水果,我自己切的。”
进门开了灯,傅杨河就裹了个薄毯子坐下来。班觉贡布将盒子打开,里头果然是切好的水果,红绿蓝紫,搭配的煞是好看,还有两个水果叉,这显然是要跟他一起吃,不然怎么会放两个呢。
傅杨河说:“撒一点蜂蜜吃更好吃,对身体也好。”
他说着就起身,蜂蜜在床头桌子上放着,他懒得绕过床去拿,就趴在床上伸手够了过来。
班觉贡布就看到了他很圆的屁股。他还记得当时抓那一下的手感。刚抓到手里的时候两团肉很软,被抓紧的刹那猛地绷紧,他的心都跟着紧了一下。
就那一瞬间好像浑身过了电流。很多时候他明明是在占便宜,但是震颤到的都是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又很美好,很能激发男人的热情。大概傅杨河对他而言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地位,有着不肯屈服于他的倔强,让他更想征服。就像他小时候学骑马,那马不听话,他就用鞭子抽,用轻抚哄。刀子和蜜一起用,才是男人在征服的时候该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