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我咬咬牙,狠心道:“明日就有劳语冰引路,我随你一道前去。”
即便决心下了,但到了晚上冷风一吹,在漆黑黑的夜幕笼罩,摇曳的烛火随风一摆,气氛满分的情况下,我始终心有戚戚然,睡的很不踏实。
第二日,我对镜一看,俨然一只精瘦版的熊猫在贴花黄。但又转念一想,若是依仗着赵静姝这先天的优势,走卖惨示弱的路数,正好可以激发府官大人的同情心,说不定还能免遭一顿杀威棒呢。
于是,我特意选了一件素衫,又不施粉黛,再加上昨晚没睡好的黑眼圈,乍一眼看着,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之姿。
我顾影自怜了半天,看得杜鹃欲言又止,好半晌,她才道:“小姐,咱们是去府衙,你这又是干嘛啊?”
“这叫…”
外头传来了夏语冰的声音:“马车备好了,请姑娘上车。”
算了,管他刀山火海,总归是要闯一闯的。
这一路从金阁寺回到京都,走西直门大道,顺顺利利的来到了府衙大门口。
下了车,还不及仔细欣赏一下府衙大门的雄伟和门口两只大石狮的狰狞,我与杜鹃就被夏语冰引向了一处侧门。
从侧门进,走石板路,两侧是忍冬为景,绕过连廊,来到侧厅,有纱制屏风立于右侧。
夏语冰伸手一请,那意思是要我坐在屏风后面。
什么意思?
怎么和我脑子中的画面大相径庭。
我以为,两侧应是口呼“威武”手持杀威棒的衙役,上头应是拍惊堂木喊上堂的红袍老头子,再上头应是“明镜高悬”的匾额,气氛森严,众人肃然。
可现在这环境清雅,略有幽香,又有婆子丫鬟鱼贯而入,奉上茶点,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样,客气恭谨。
我不是来过堂结案的吗?怎么反倒像来做客的?
我拿眼神询问夏语冰,恰似击中了一根木头,没有半点反应。
罢了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我端坐,饮茶,默不出声。
杜鹃经过了这几次的磨难,也愈发沉稳,很多时候像我的影子一般,学着我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
约莫半盏茶过去了,屏风的另一侧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朗朗笑声:“有劳赵小姐久侯,怠慢了,怠慢了。”
我起身,依着规矩施礼,口中婉转道:“见过大人。”
隔着屏风,朦胧中,可以看见那人已经落座。
“赵小姐请坐。”
我依言坐下。
“赵小姐的案子算是结了,也真是委屈小姐了,受这不白之冤。如今总算雨过天晴,若是令尊在场,当很是欣慰。”
“幸赖大人主持公道,才能还小女子清白,也还了赵府清白。”
“哎,赵小姐这话就客气了。且不说这事儿涉及赵府名誉,就说这企图混淆视听,扰乱圣意,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我不懂如何与公务员打太极,只好应是。
本来也是,看这架势,叫我过来应该只是走个过场,最后在结案的章程上签个名,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他问:“但有一事不明,还想请赵小姐为本官解惑。”
我答:“大人且说来,小女子定当知无不言。”
他又问:“这事涉赵府与平南王府,你们两家为此事积极应对,本官也是能理解的。只不过……”
他拖长了声调,道:“镇远侯府又为何积极参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