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王妈妈呆滞一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笑道:“小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这赵府与王府本就快成一家人了,何须计较仆从杂役们的身契是签给了谁?”
“哦?”我挑眉笑道:“妈妈的意思是,待我过府后,这些新入的仆役们也跟着过府?”
“这...还不都是小姐一句话的事儿嘛!”
“那倒不一定。”我笑眯眯的看着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跟旻宁有些相似,也是一只摇尾巴的狐狸:“若是这些身契真的签给了赵府,那他们自然算是赵府的人,将来他们的去留才真的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妈妈您说,可是这个理儿不?”
她支支吾吾道:“左不过都是要跟着小姐过来的,这身契放在哪里都一样儿。”
“那王妈妈的意思是要为他们做保人?”
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
“方才我也说了,这次投毒之事,主谋乃是家中积年的老仆了。她为泄一己私愤,将整个赵府陷入危难之中,连带还险些损了王府的名声。幸而如今真相大白,府官大人判了他们一个斩监候。”我说着说着,看向王妈妈的眼神有一丝怜悯:“虽说他们是判了个斩监候,但说到底也是我母亲不好,识人不明,才会累人累己。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而我母亲也因此遭了难,如今还远徙岭南,遥遥不知归期。”
她听了这话,果真有些犹豫。谁敢保证这些仆役中不会再出一个李妈妈?若真是不幸被我言重,而王妈妈又一力担保,那她可不就被牵连了吗?
按照她往日的言行做派来看,她也是个聪明、懂得自保的。
更何况,连蠢钝如瑞婆子这般,都知道要尽快脱身,找来了更加有话语权的王妈妈来顶替,以免将来赵府或者说我本人出了什么事会连累到她。
想必,精明如王妈妈又怎会听不出我话中之意呢?
虽然,我还没有搞清楚王府把持这些人身契不肯放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但眼瞧着王妈妈已经面露犹豫之色,那我也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道:“若是没有将这些身契带在身上也无妨,现在时辰尚早,妈妈自去取了来便好。”
果然,她微微迟疑,便下定决心,告辞离去,说是回禀王妃后再行取拿。
我知道,事情成了大半。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我与邹姨母仍在前厅喝茶聊天,细细碎碎的闲扯。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小年夜将近,她家中喜添新孙,需隆重置办,她邀请我也前来参加的事。
关于小年夜的习俗,在《山海志》一书中有详细的记载。说是在这一天清晨,阖家共同祭祀祖先,然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进行大扫除,以示辞旧,到了晚上便是阖家团圆饭,还要举行欢送灶神的仪式。故而,民间有一说法,叫做“小年大过年”。
而书中所载,乃是“腊月二十四日夜,祀灶,谓灶神翌日上天,白一岁事,故先一日祀之。”
若是赵府主君主母在,这等大事自要隆重对待。
可如今只我一人,究竟该怎么办呢?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王妈妈去而复返。
这一次,她没有空着手,将一搭儿身契递到我手上,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道:“奴婢方才回府,将所有事情向王妃禀明了。王妃感叹小姐聪慧,有句话叫奴婢定要说与小姐知晓。”
哦?我这未来的婆婆透过中间人传话来了,有意思。
我立刻表现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笑道:“王妃有何指教,娴儿自当洗耳恭听。”
王妈妈嘴角忍不住的讥诮,又立刻正色道:“王妃说:赵小姐有贵人相助,又聪慧机敏,能够将如此大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可见是个能干的。王妃她……期待小姐早日过府。”
这话说的极是动听,可我怎么总觉得这话中有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