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草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在县衙大牢。”丁顺说,“后来草民也问过李三,李三说当时一间起火的房子里跑出来两个人。当时浓烟太大,他还没看清是谁,就也晕倒了。”
“嗯……本府已经询问过司煊楼当夜值守之人。灭火之后你二人就在烧尽的院中。想来当夜是有贼人想要入室盗窃,恰遇你二人放火。那贼人倒是只图财不害命,对你二人用了蒙汗药一类的江湖手段,倒是留了你们两个一命。”
钟越信口胡诌,略过了丁顺和李三如何昏迷一段。封元汐听的心中暗笑,丁顺则是明知对方在胡扯,仍然只能唯唯称是。
“本府再问你,这次纵火,是有人指使你做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钟越问道。
“是……”
丁顺犹豫着,眼神向身边的封廉棋、封文峥二人看去。
封廉棋双手背在身后,脚下不丁不八,昂首挺胸根本没看脚下的人。而同样跪在地上的封文峥倒是之前一直看着他供述,却在他转过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扭过了头去,轻咳了一声。
“丁顺,本府问话,你还不从实招来,何故四处张望?”钟越沉声再度施压。
丁顺想了这几日,仍然没有想清楚该怎么选。那夜那位好汉给自己吃了一味丸药,原以为毒药都会让人痛苦非常,可过了一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但那个想要来杀自己和李三的人,下手却着实狠辣。
那位好汉虽然给李三喂了伤药吊住性命,官府也请了医生来验看伤情,可李三仍然重伤昏迷,需要人抬上堂来。
自己要真是像那好汉说的,供出了封家老爷,自己就算能出这府衙大牢,可还能有命在?
他心中一急,脑门上就冒出了一层的油汗,身体也打起摆子来,口中讷讷不敢言。
封元汐见状,整了整跪姿,两手交握放在身前,宽松的衣袖垂下遮住了双手。她两指探入袖袋,一勾一带,一颗龙眼核大的蜡丸被她夹在了指尖。
两指用力,蜡丸被碾碎,一股很淡的香味从封元汐的指尖飘散出来。
“丁大哥,根据大越律法,若有人指使,火虽然是你放的,作为共犯你也是轻罪,服几年劳役即可。你在我家铺子里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我们未曾亏待过你,元汐也相信你不会是为了私怨放火。若有什么人胁迫你这么做,钟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封元汐开口,脸上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声音柔和,对丁顺说着。
“可这案子要只是你和李三一起做的,那纵火可是大罪,一个流刑怕是不能少的。丁大哥,丁大娘年纪大了,丁大嫂也才刚给你生了个闺女。你这要是判了流刑,可再不能回千嶂了,她们三个女人可要怎么过活呢?”
随着封元汐的话,丁顺转头看着她,眼神开始渐渐的涣散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不停的重复着“都说出来,都说出来……”
“所以,有什么隐情,还是都说出来吧。”
当封元汐的这句话和丁顺脑海中的声音重叠的一瞬间,丁顺像是被人在背后猛拍了一巴掌似的,整个人一抖,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钟越。
“青天大老爷明鉴,草民确实是被人指使的,草民全招!”
说着,他抬手,指向了跪在一边的封文峥:“是他!就是封大少爷给了我银子,还说如果不听,就要我老婆娘好看,让我赶在恒王殿下进城前,烧了东家的铺子!”
“哗——”堂下顿时炸了锅,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