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都城,奉义,皇城。大朝会已退。
今天的朝会上,文武官员吵成一团,人们争论的重点,都在一件事上——如何处罚,造成了福龙祭意外中断的慎王及一干相关人等。
“古先贤云,国之重,在祀与戎。大越三百年祭祀,从未中断过。”当朝宰相姜荆严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虽然慎王殿下年轻,做事难免毛躁,但国之大事不容马虎。此次不但祭祀典仪受阻,更造成百姓伤亡。若是不问则,无法平民心。”
“姜相,此言差矣。”文官中另一位明显是别派的官员也出班来,向端仁帝禀告道:“陛下,此事乃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事后慎王殿下也已经有所行动,安抚百姓,对遇难百姓的家人予以抚恤。又抽丝剥茧,已经找到重要线索,抓住了当时挑起事端的歹人。只是如今还在审问之中,尚未能找到背后指使之人。臣以为,慎王殿下如此年轻,在事后的处理上,已经十分周到。再者,若论起祭祀的准备工作,二殿下也是中途接手,若不是大殿下伴随北戎特使赴京,此事或许就会落在大殿下身上。姜大人,以为下官所言如何?”
“未发生之事,老夫不予置评。大殿下只参与了今年祭典的前半程准备。以假设的情况,来讨论已经发生的事情,王大人,您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朝堂上,各个官员唇枪舌剑,有为慎王辩解的,有严斥慎王等人疏于值守,需严厉处罚的。又有因处罚轻重,而言辞争论的。
朝堂之上,端仁帝端坐金殿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吵嚷不休的群臣。
他如今年近五十,身形细瘦,看上去一脸的疲惫憔悴。端仁帝是先皇第六子,原本并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就仿佛是大越国必然会发生的诅咒一样。每一任皇帝的继位,都伴随着流血和争斗。端仁帝的兄弟们,死的死,被贬斥的贬斥,乱哄哄的夺位之争,持续了十年。最后剩下的,只有他一人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人们都说他是因为有一位显赫的正室和一个娘家手握兵权的侧室,才能在最后关头脱颖而出。可是在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他三十岁坐上这个位置,将近二十年,他的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看着眼前这些明显已经有了各自倾向的官员,皇帝微微的闭了闭眼。
他还没有老,就要再一次看到不愿看到的景象了吗?
在他的心中,下一任的帝王其实已经选好了。除了那个孩子,没有人是他心中最适合的人选。不论是人品还是性格,这些年他一直在观察着那孩子。如果能将这个位置传给这样的孩子,大概自己死后可以安心的去见父皇了。
可是……
为什么他要是被“神”诅咒的人呢?总有一天要为了这个国家而献祭的人,是不能坐上自己身下这个位置的。
这是祖宗的规矩。
朝会结束了,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皇帝给君臣的话是“容朕三思”。
离开金殿的端仁帝回到了御书房,等待批阅的折子已经堆的小山一样高了。
“陛下,南安郡君求见。”随侍的大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小声的禀告到。
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端仁帝轻轻地“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捏了捏有些酸胀的鼻梁。
“是丹雪来了?她不在西南,回京作甚。”
“听说武宁侯府的老侯爷病了。郡君是回来看望的,这不正赶巧了吗?就来进宫给您请安了。”
“赶巧啊。”端仁帝轻轻的哼了一声,“老侯爷这病,来的可真是及时啊。也罢了,让那丫头进来吧。”
“是。”大太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穿男子武官服,身姿挺拔,眉宇间多有英气的年轻女子,走进了御书房,向着皇帝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