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军怔愣。
在他的印象中,之洲永远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即便怒火滔天,也依旧能够控制情绪,一一讲道理。
但现在,居然失控了。
刘之洲经历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而显得有些自暴自弃,“你扪心自问,你们对待我和对待刘之潮是一碗水端平的吗在学业上,我从来不敢松懈,我天天熬到深更半夜努力学,为了得到你们一句夸奖。可你们呢再多的第一名也只能换回一句简单的不错。可如果我退步了,你们就会心急火燎地找我谈心,美名其曰谈心,实则是责骂。这些你还记得吗”
“而刘之潮呢他永远都是垫底的,吊儿郎当的态度不知道让多少老师请过家长,你们从来不会去责骂他,更不会要求他如何,你们用最温柔的态度鼓励他。这根本就不公平。”
“我也只是个孩子,你们知道无数个深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看着刘之潮打游戏、我看着他不学无术,可是我不能。这种感觉你知道有多煎熬吗”
刘长军脸上浮出了些许的潮红,是臊的。
这些情况,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在当时,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倾诉自己的爱。
这瞬间,刘长军对刘之洲的责怪和愤怒已然消了一大半,他伸出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对方的头,但手伸出一半,才意识到已经不合适了。
他深深地愧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可是,家里的产业大部分都给你了,这难道还不能表达我们的偏重吗”
刘之洲冷笑一声。
这是他听过的最冠冕堂皇的话,没有之一。
亲情和钱让他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亲情。
还有,刘之潮在外胡乱挥霍,也没见他手软过。
冷冷地看了一眼刘长军,愈发觉得他偏心,“产业不给我,难道还能给刘之潮吗他有这个能力把整个公司打理好吗恐怕公司交到他手里,过不了一段时间,就得倒闭。”
刘长军被质问的哑口无言,“那这也不是你破坏生基的理由。”
“你这样的行为,是在把全家推入地狱。就算我真的偏袒你弟弟,你也不应该这么做。”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能落到什么好”
刘长军身体绷得紧紧的,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刘之洲,显然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是不会罢休的。
“我能落到什么好”
刘之洲慢慢地从床上走下,听到亲爸这理直气壮地问话,不由得更加心如死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结果,不尽人意。
“你口口声声说要把家里的产业都交给我,但实则悄悄地立了遗嘱,百分之八十都是给刘之潮的。”他的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难以呼吸,“真的,我一点也不在乎这钱,仅凭我的能力就足以让我好好的生活。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同样都是你们的孩子,为什么就能偏心至此”
刘之洲对刘之潮的不满,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累积的。
这也是他心里最深的一个结。
一纸遗嘱,成了最后的。
他的心态也彻底崩了。
刘之洲推开窗,感受着夜晚的凉气,突然冷静了一些,“就算没有生基,家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彻底倒台,我还有一些储备金,你放心,我是不会看着你和妈穷困潦倒的。”停顿了片刻,他极为冷漠地开口道,“至于刘之潮,我管他生还是死。”
现在的他,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反正这笔钱没有他的份,剩下的他也不想要,干脆毁地彻底。
刘长军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立遗嘱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之洲冷冷地回头瞥了刘长军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温暖,“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生基已经破了、不可挽回了,事已至此,他觉得浑身轻松。
刘长军缓慢地走到一旁的沙发靠椅上,“我的确立了遗嘱,但内容和你说的,大相径庭。我把百分之八十的资产都留给了你,刘之潮,只有百分之十。”
他想的很多,不管给之潮多少钱,都是坐吃山空,与其挥霍倒不如都给之洲,到时之潮山穷水尽了,做大哥的看在遗嘱的份上也不会不管。
刘之洲猛然转身,他又惊又疑,“不可能的。”
“你一定是在骗我。”
刘长军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疲惫,“事到如今,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白纸黑字的公证书需要我找人拿给你看吗”
刘之洲揣摩了许久,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思来想去,仍是觉得不可置信,“不可能,这是刘之潮亲口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