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谁了?
她们不都盼望着她出丑么?她如他们的意,不好吗?
更何况学了又如何,能够改变皇帝赐婚的态度?能够让她安静的过活吗?
呵!
不能呢!
忘川的声音平平静静响起:“学琴第一步,先学手势。胳膊肘张开约三十度,手臂平伸,手腕稍弯,手掌向下。右手五根手指,只有小指不用于弹琴弦,所以叫“禁指”……”
食指稍微弯曲,食指的中间和末端两节,指尖下垂。冰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忘川的双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的就像无暇的瓷玉。
晶雕般完美的双手,在琴弦上游荡,就好像有生命一样,弹奏着一个个如泣如诉的音符。
黑衣,凉薄,肌肤像白瓷,古琴,纤指。
这样一个人,如果单看他的人,你一定会觉得这个男子只适合在地狱下生活,就像开在地狱的曼陀罗,他绝不会适合阳光,那双手,那种气质,更应该适合拿剑。
他和琴不搭边,他应该是无心无情的,拿着剑,游走天下,活在尘世,却不沾染红尘。
你看着他,不知不觉被他吸引。
他弹琴的时候很专注,微微侧着脸,扬起下颚,一个惊艳的弧度。琴声,从他完美的手指下像有灵魂一样跳跃出来,久久的回绕在你耳边。
这种感觉很突兀,却……你必须得承认,该死的有美感!
“懂了吗?”
他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指,抬头看她,正好撞上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微微一愣,黑眸中凝聚了曼陀罗一般妖冶凉薄的气息:“试试吧。”
说着,双手捧着琴递给她,似乎很宝贵的样子。
冰舞注意到,他捏着琴的手指根根泛白,隐隐的,甚至能透过手指看到他心中的隐忍。
却不知到底猜的对不对?
她接过琴,仿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淡淡的笑笑,仿佛前一刻,她没有砸过这把琴,脸上,淡定的找不出任何尴尬。
手有些随意的放在琴上,手指在琴上无意识的拨弄了两下,却完全是曲不着调。
看着他沉静的目光,她笑笑,有些恶意,却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办呢?我连最简单的指法都学不会呢!”
“没关系。”
他不甚在意的笑笑,眼中凉薄:“那就直到学会为止。”
冰舞瞳孔一缩,这种凉薄,让她一下就想到额头上柔软的一吻,凉薄的,绝望的凉薄。
额头仿佛还有那种凉薄到绝望的触感。
垂下纤长的睫毛,闭了闭眼,冰舞手下骤然使力,琴弦“崩”的一声断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仰头看他,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无辜的一笑,从双腿上将琴丢下,眼中冷漠无一丝感情:“弦,断了。”
不待他有任何反应,她起身,揉着酸痛的腿往外走,边走边说:“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未免琴弦三断,还是改日再学吧。”
没再看身后有什么反应,冰舞撇撇唇,心情极度糟糕,极度阴郁。
再看忘川……死神那张脸,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不是死神,可是,有什么办法?
已经摆了两个例子在眼前,即使冰舞不愿意相信,可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能不愿意就不会发生的。
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冰舞跨出了大院。
她没有看到,身后,忘川的脸,黑衣,黑发。一瞬间掩到了虚空。
他凉薄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
久久,久久,长叹一口气,似无奈,似冷嘲,似释然。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就看她的命罢。
冰舞出了大院,通往风舞苑的小石子路上,方一抬头,却见怡宝急冲冲的跑来。
脚步踉跄,眼中有着明显的无措。
冰舞脚步一顿,奇怪地看着怡宝,问道:“怡宝儿,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
什么事让这个事事淡定的女子惊慌?
怡宝停在冰舞面前,喘了两口气,手指颤了颤,指着风舞苑的方向:“死人……小仓库有个死人,蛇好多,还有蛇……”
蛇?
死人?
“走,怡宝,此事莫要伸张。”
冰舞一惊,扯着怡宝小跑着冲进风舞苑的后院。
用来制药的小仓库此时门大开着,站在外面隐约都能浓重的药味。
几条颜色鲜艳的毒蛇,分部在小仓库的门口和小窗子上,墙壁上的蔓藤上,吐着信子,蠕动着。
那鲜艳的颜色,不用说也知道这蛇得有多毒。
看到这些毒蛇,冰舞身上的鸡皮疙瘩纷纷往外冒,脑中炸开,第一个反应却是……十艳!
十艳十艳。
可是,不对啊!
十艳明明中了毒,按照那毒的性质,若没有解药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更何况,昨晚,他明明,已经动不了了。
但是,却消失了,消失了!
冰舞的心突突的跳了两下,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些慌张,还有些紧张与不安。
此时,怡宝指着小仓库,却说:“那个死人,就在里面。”
死人?
她说死人?怡宝说死人?!
难道……十艳……
冰舞咬了咬牙,一步步的,小步的朝着小仓库走去,此刻却是再控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她伸出极力控制不颤抖的手,握住门把,将门完全推开,睫毛微微一颤,触目所及,使乌黑的瞳孔猛然的缩了一缩。
入目的,是十艳!
的确是中了毒,冰舞以为会死的十艳,不能动的十艳,昨晚消失在风舞苑的十艳!
瘫软在地上的十艳,毫无生机的十艳,没有任何生气的十艳。一袭白衣,苍白的和藏尸房的尸体一样没有任何颜色,除了胸前白色的血迹,几乎和白色融为一体的十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