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昏睡了,还是死了?
或许,大概,死了吧。
冰舞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并且非常大。
她慢慢蹲下身子,想要试探一下他的鼻息,碰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生,亦或者是死。可是,伸出的手却顿在空中,怎么也放不下去。
咬了咬牙,终是闭了眼睛,将手放在十艳的鼻息间。待触碰到那微弱的近乎虚无的呼吸,指尖一颤,冰舞心中一动,轻轻的吁了口气。
他没死……起码没死在这风舞苑!
她的心中莫名的一松,慢慢的放松了原本紧张与紧绷的心情。
十艳在冰舞心中,其实就是一个坏了一点,调皮了一点,恶毒了一点,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恩怨情仇,不懂爱欲为何。就像个孩子,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固执的寻找着新鲜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十艳,他真的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呢!
他或许单纯,妖娆,明朗,艳丽,干净,纯粹,恶毒,玩世不恭。却,也是孤单单的,无辜的,寂寥的,空洞的,目空一切的,就像无处归依的浮萍。
找不到生命的方向,只能随波逐流。所以,那里有热闹,那里就有十艳。
当然,以十艳如今的性格,那里有他,那里就有生命危险!
他处处为家,却无处安放,无处归依。#@$&
或许,这样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家”的定义吧?
就像冰舞现在,可以说是有家,却忽然不知道“家”这个字对她的意义了。
因为,真的没有了意义。
冰舞冷笑了一下,笑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十艳,一个践踏别人生命的人,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懂珍惜的人,又怎么奢望他懂“家”,懂“情”,懂“珍惜”,懂“生命诚可贵”呢!%&(&
能够懂些人情世故就已经不错了!
长睫毛在眼皮上颤了一颤,冰舞微微睁开半阖的眼眸,乌黑的瞳孔定格在十艳那张戴着半张月牙形面具的精致容颜上,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些想要看看的欲望。
想要看看面具下那张被掩去的容颜。
然……看了又如何,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这么点气息,和死人又有何区别?
她要救他吗?
该救他吗?能救吗?还救得活吗?
在救与不救间徘徊了一下,冰舞最终做了一个理智的决定。
她决定,不救!
第一、她不知道他还救不救得活,第二、她不是医生,她只是个药剂师,第三、她只会帮他解毒,第四,毒解了也未必能够救下他。
所以,她决定不浪费多余的时间,决定不救了!
她对他已经动了杀心,有岂会因为一点点心软,而傻的再次对他手下留情?
更何况,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十艳这样的性格,谁留的住?
谁守得住?
冰舞无声的叹了口气:“十艳啊十艳,我既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
说罢,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想着,顺便交代等在外面的怡宝一声,让她去巷口的苏记棺材铺,去买口好点的棺材,等十艳那一口气用尽,就,找个地方……埋了!
让他入土为安!
看看,看看。
她秦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心肠,还没有坏透。
她还出钱,给他买棺材呢!
然而,冰舞抬脚要走的时候,裙子的下摆,却……似乎被人扯住了?
扯住裙摆的那只手,冰冷冷的,虽然没直接触碰到冰舞肌肤,可那种寒气却透过裙子,直接刺在肌肤上了。
象是一只脚踏进了零下几度的空间。
冰舞一惊,有些被吓到。
她皱眉,低头看去,却撞上十艳,虚弱的,倔强的,得意的,目空一切的眼眸!
十艳,还没死呢。
冰舞却不知道,需要要多大的毅力,他才能从药效中,清醒过来。
即使,虚弱!
他瘫软在地上,手扯着她裙摆的一角,头高高昂着,就个倔强不服输的战士,黑宝石一般的眼眸投在冰舞的方向,似乎在看她,似乎什么也没看,可那眼中,却空洞,空洞的没有任何东西!
死寂的,空洞的,干枯的,任何东西都没有!
十艳,调皮捣蛋的十艳,无辜恶毒的十艳,纯粹单纯的十艳,目空一切的十艳。
没有心的……十艳!
看着十艳这双空洞到空茫,空茫到干枯,干枯到没有任何东西的双眼,冰舞的心,忽然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疼了一下。
针扎一一般,刺的整颗心脏都是疼的。
钝钝的痛,像有什么在拉锯着一般,不是很剧烈,却疼痛难当。
相信,不止是她,怕是任何人看了,任何人都会有这种心疼的感觉!
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冰舞告诉自己,没有,没有可以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