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让她心疼,让她放不下。
不管她怎么伤他,骂他,怎么无理取闹,对他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过份的话,他永远是这样,即使被气跑了,即使悲伤的掉泪了,还是会在气过后最短的时间跑回来。
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她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他却总是先认错的那一个。
这样的十艳,让冰舞觉得悲伤,让冰舞手足无措,让冰舞觉得心疼。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的样子,好悲伤喔!
仿佛失了魂一般,冰舞摇摇头,缓缓走出去,跃过水素,走出门口,带着泪的眼眸儿轻轻一扫,很轻易就看到了庭院中大树下,那个依靠着数干,姿态颓然的坐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非常爱干净,然而此刻就像没了魂魄一般,不管不顾的靠着树,就这么坐在满着泥巴的地上,眼神黯然干枯,眼中布满血丝。
垂下的头,有一缕发丝落下来,凭添了几分颓废。
冰舞脚步不听使唤,不知不觉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垂下头怔怔的看着他,蠕着唇,呢喃道:“十……艳,你……为什么那么快回来……为什么呢……每一次都这样……为什么呢……”
距离他们吵架,这才过了几个小时?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回来?他这么可以这么卑微的拿着自己的自尊让她践踏?
难道就因为她是他寻了几辈子的娘子,就因为这个,所以他可以让自己践踏他的自尊,可以让她将他踩到脚底下去,可以卑微到尘埃中去,可以任她打骂皆甘之如饴!
尘埃中开出的花朵,真的会快乐么?
为什么会那么快回来?
因为他爱她!
即使她从来不说爱他,他还是爱她,因为他被前世的记忆所牵绊,所以他卑微,他怕她寻了几世的娘子不爱他,所以不管如何都要纠缠着她!
即使卑微,甘之如饴。
十艳不动,似乎没听到她的问话,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
面具下的脸没人看到,自然看不到他此刻到底是何种神情,只看到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他眼帘上投下一片美好的阴影,挡住那双干枯的魔魅一般的重色瞳孔。
“十……艳……”
缓缓地伸出手,冰舞想要碰一碰他,却被他偏着头躲开了。
他生气了,很生气!
若是以往,只要冰舞主动一点,他就会立刻黏上来,然而这一次,他却偏着头躲开了。
一时间,冰舞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收也是不是,放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停着。
“你在生气吗?”
十艳对她的话置若未闻,勉强一笑,冰舞将停在半空的手指收了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蹲下身,对上他空洞到目空一切的双眸,想要笑一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叹了口气,她侧过身子,学着十艳,背靠着树,身子慢慢下滑,同他一般,滑坐到地上,就着地上的碎石,撩着裙摆坐了下去。
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风舞苑安静到诡异。
两个人就这样挨着坐着,他的右手靠着她的左手,手肘边传来的温度却低的让人全身发冷,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中都仿佛流淌着悲伤。
过了许久许久,终是冰舞忍不住打破沉默。
“夫君,和我说说话,好吗?”
她侧过头,入目的是十艳脸上半张银翼面具,从侧面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像扇子似的弯成完美的弧度,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通透,像是无暇的白玉。
十艳不理,也不说话。
他怔怔的垂着头,瞪大的眼中无一丝神彩。
这样的他,就像没了魂魄一般,根本没有半点意识,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冰舞仰头,眼中划过一丝脆弱,望着无垠的天空,有些寂寞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我有一个未婚夫,他叫萧墨白,我叫他小白……我六岁那年,他十四岁,不顾家人的阻碍,他领养了我。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领养了一个六岁的我,在当时他的圈子,几乎造成轰动……”
“他很疼我,什么都顺着我、宠着我……从小到大,我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品一切费用都是他张罗着自己赚来的……他家很有钱很有钱,有钱到你几乎想象不到他有多奢侈多意气风发,可是他不愿意拿那些钱来养我……他说我是他的小九,就该他赚钱来养……”
“其实他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平日里吃喝玩乐惯了,那些个大人谁不把他当宝贝一样捧着?他什么都干,就是没干过自己赚钱的活儿,可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尝试……就因为我在他家不自在,他二话不说就搬了出来,我若是蹙一下眉,他就恨不得将全世界都摆在我面前哄我开心……他这样宠我,这样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