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都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孟皇后没好气,指尖点点建元帝的鼻子,“我是心疼你,同是为人父母,天寿小时候病成那样,我们也没有放弃过她,甚至连一丝不好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可你呢,如此的优秀,他们竟然能狠得下心。”
暗影传来消息,周达一家子已在数日前离开了护陵村,很快,彼此就要见面了。
建元帝神情一黯,迄今为止,他都不敢回想母亲死后,他独自面对继母的那些日子。
好在妻子的柔情与言语里的疼惜之意,又让他感伤的心情略微淡了些。
勉强一笑道:“就你爱多想,人与人不一样,那父母对孩子,又怎么会一模一样,十根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
“朕早已不是当年的稚儿,还妄想着父亲的疼爱。
如今,我坐拥天下,身边有娇妻,膝下有儿女。此生,足矣!”
凤眸熠熠生辉,比外面的秋日之阳,还要烁然。
唯眉宇间两道竖着的褶皱,像是有无尽的思虑,令精致英武的面容,生生的显出了几分沧桑。
孟皇后想要为他抚平眉宇间的褶皱,试去所有的忧虑!
心里这样想着,手就伸了出去,待她回过神来,细白的手掌正按在建元帝的眉心处,使劲揉搓着。
建元帝闭上眼睛,随她忙乎。
半晌过后,方伸手覆在她的手背,拉到唇边亲了亲,笑着道:“只要元娘不嫌弃,我就算满脸皱纹,也甘之若饴。”
……
大殿之内,桂香盈斥,轻轻浅浅,从鼻尖至心田,全都是甜馨。
一时间,两人心有所触,相互拥着都没再说话。
……
人生在世,恍如白驹过隙。
孝宗皇帝临死之际,当着亲信部下与周达的面,将北疆的控御统辖之权交于了幽州总督,也就是燕北王卫牧的祖父,而不是自己的儿子周达。
回光返照时,他还将十岁那年,太傅教他认舆图的故事说给了众人听。
他说他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完全看懂了大燕的舆图,太傅夸他聪慧好学。
回到紫宸殿,他迫不及待地向女皇显摆。
女皇笑了笑,并未称赞他,而是牵着他的手,带他进了偏殿书房整面墙壁悬挂的舆图前,抱起他,让他用手摸着大燕舆图上连绵起伏的山脉,从北到南,从东到西。
特别是女皇未登基前驻守的燕云之地,各处关隘要点,女皇都详细地给他解说了一遍……
女皇告诉他:“那是大燕的屏障,此地如若失去,整个北疆从此将无险可守,关外的游牧部落只要上马,铁蹄就能踏进中原。”
他知道,母亲是在告诫他,会看懂舆图并不值得炫耀,能将舆图上各个地方的战略意义记在心里,安稳守住,那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