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之际,谁也不敢放松。大火烧的越来越猛,里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片刻后,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是田宝坤他们追来了。
田宝坤翻身下马,快速到了被踢坏的门框前,威风凛凛地朗声问道:“苏启年,你谋害城主大人和苏雅小姐企图嫁祸陈公子,私通外邦罪无可恕,还不赶紧赶紧认罪伏法?”
“罪?”苏启年倔强地仰起头,满脸好笑地看着田宝坤,然后怒斥道:“我只狠自己唯唯诺诺,当年锣鼓喧天,满城庆贺,便没了勇气拦下她。”
“萧景文这狗皇帝虚伪薄情,忘恩负义,根本配不上姐姐!”一提起建文帝,苏启年就激动万分,恨得咬牙切齿,大声诅咒道,“这些年他能睡得安稳吗?我诅咒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死后冤魂不得安宁!诅咒他们萧家子孙后代自相残杀,尝尽覆灭流离之苦!”
浓烟翻滚,刺鼻的焦糊味令人难以靠近。大火中苏启年的身影在摇曳,恶毒尖锐的诅咒久久回荡。
田宝坤惊恐地看着被他掐住了脖子的女孩,厉声呵斥道:“苏启年!你已入穷巷,还不快束手就擒!赶紧放开江姑娘!莫要一错再错!”
苏启年开怀笑道:“田大人当苏某的脑子跟你是一样长的?放了这丫头,我明天还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芜城?”
话音一转,苏启年收敛了笑意,狠狠说道:“现在就两条路,今天要么我跟这孩子一起烧死在这儿,要么你们赶紧都给我闪开。等我顺利出城之后,自然会放了这丫头。田大人您看着选吧。”
田宝坤看着苏启年决绝的样子觉得实在可恨,可一见到被捏在手里的人质,又不敢口出恶言激怒他。
苏启年看着田宝坤纠结的样子十分满意,掐住女孩的手微微松了些。
生的白胖的姑娘微微皱眉,轻声呛了两声,眼睛被浓烟熏得睁不开,微蹙着眉,五官都拧到了一处。她好像很难受,小脸儿泛起浅浅的樱桃红色。
正当苏启年以为拿捏住了田宝坤他们的软肋,洋洋自得时,眼前猛然一黑。颈肩传来一阵剧痛,他疼的嗷嗷叫,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只感觉头脑发热,天旋地转的。“碰!”苏启年没站住脚,一下子跪倒在地。他一手扶额,猛烈的眩晕感令他想吐。
模糊间,他看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清瘦的少年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靠在他肩头的小女孩儿。满目肆虐的火光中,他们相互依偎着,画面安详而宁静。
屋外的田宝坤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少年好身法!
这与当时搜查陈府时陈天昼的身法多有相似,或者说他更快些。那少年趁着苏启年放松的小小空档,一下子就移动到了他身边,并用力敲击了苏启年的后颈,令他无力动弹。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田宝坤回想了一下少年时练武的场景,他已经算是有天资的孩子了,与人比武也少有败绩,可就是他最鼎盛的那两年,也不曾有这般利落漂亮的身法。
惊讶之余,房梁又掉了一根下来,田宝坤立刻提醒道:“少侠!快出来啊!里面火烧的大了,再不出来就危险了!”
少年轻摇了摇半梦半醒的女孩,轻声喊道:“快醒醒!”
江携无力地随少年摇晃,忽然眉头蹙得更紧了。少年眼看着她的样子不对劲,着急地问道:“哪里不舒服?能走吗?”
全身被热气熏得火热,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乌黑的头发被打湿,黏在了两颊上。她觉得心跳加速,眩晕恶心,五脏六腑像被洪流挤压,疼痛难忍,胃水都被挤到了口腔里。女孩躬起身子,双手无力地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她的表情痛苦万分,眼泪和口水一起流出来。他抬起双手扶住女孩的双肩,轻声问她:“这样会好一点吗?”
突然,江携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的东西终于压不住了。胃里的东西猛然从嘴巴和鼻子里猛喷出来,耳朵里突然也听不见了那个好听的声音……
难闻酸臭的味道在火焰中晕开,少年皱着眉,正想伸手去拍江携的后背替她顺气,却被后者倾倒下的身体打断。她一耍手,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先开了他的斗笠。
“呜呜呜。”
江携无力地躺在地上,她羞红了脸,眼泪流了半张脸。模模糊糊中,她睁开了眼睛,火光之中一双剔透的琉璃目熠熠生辉,眼中满是忧色。他生的是标准的桃花眼,像宝石般璀璨美丽,令人神清气爽。江携突然就不哭了,盯着他的眼睛看便觉得精神了些。
少年见她目光凝聚,便知是清醒了的,他伸手到了她眼前提醒道:“快起来,不想被烧死的话咱们得快点出去。”
江携点点头,握住了少年的手。离得近一些才看清楚,是那天闯入她房中的少年,他还是没留头发,生的俊逸非凡,脸上只有桃花眼生的柔和些,全身散发着肃然威武的气质。江携记得青云先生说过他是个死侍,是心狠之人,当做不认识为好。她不禁纳闷着为何这少年会在这里,又看到了跟前跪倒在地的苏启年,很是不解。她只记得原本是想去接祖父青云先生的,可却被突然冲进来的苏启年劫了车马,还将她打晕了过去。
“谢谢。”江携被他从地上扶起来,语气诚恳地道谢,并朝少年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