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将孩子们都带了过来,张娘子与河边的船家怎么也讲不好价钱。艄公姓邱,看着五十几岁,目光锐利暗藏心事,目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昏迷的萧长晴身上。
艄公皱了一下眉,看向青云先生说道:“我这船上已经有一个了,贵人要是不方便,不如早点另寻他家。”
张娘子递了袋沉甸甸的银子上前道:“船家行个方便吧,我们实在是着急赶路。这些应该足够包船的了,委屈了那位客人,留下些事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
艄公没接那袋银子,轻蔑道:“几位是不清楚我们这儿水上的规矩吧,我老邱这儿就是个小本买卖,讲的是先来后到,您这我可消受不起。”
张娘子正要继续劝说,青云先生立刻阻拦道:“事急从权,我们倒是没什么私密事儿,不知先我们一步上船的那位客人是否方便呢?”
艄公有些意外,显然没料到他会妥协。
“邱叔,让他们上船吧。”
清澈的女音自船舱内传来,只见帘子被掀起,一名素衣少女从里面出来,青丝用几根极细的银针固定住。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姿高挑,体态丰盈,乌发如漆,容貌秀丽。她天生的一幅清秀纯良的皮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上会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少女担忧道:“听说河阳那里瘟疫肆虐,已经慢慢朝外扩散了,可不能再停留了。我们行船也没别人了,一路上多些人也热闹啊。”
艄公闷哼了一声,不情愿地对青云先生说道:“那就被磨蹭了,赶紧都先上来吧,马上就开船了。”
青云先生面露感激道:“多谢船家,多谢姑娘。”
素衣少女与艄公一同帮着搬运他们的行礼上船,东篱与苏嬷嬷跟着艄公的妻子去收拾船舱了。艄公的妻子做的一手好菜,与张娘子一同下厨给孩子们做了几道鱼虾尝鲜。
素衣少女与江携、萧长晴同席吃菜,她热心快肠,替身边的女孩夹菜添饭。看着江携大口大口吃着饭,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吃饭可真香,看得我又饿了。”
“姐姐也吃。”江携咽下一口汤润嗓子,笑盈盈地给她夹菜。
素衣少女听见女孩沙哑的嗓音一怔,像是被滚油淋过的嗓子,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撕裂的痛感。她小心地问道:“你的嗓子?”
提起这个,江携欢喜的脸孔一下子垮了下来。回想起那天通天的大火,她的眼里满是恐惧,不自觉地紧缩起身子,将头埋进了饭碗里。
萧紫宸见状,掏出了藏在怀里的糕饼递给她,朝素衣少女解释道:“之前是遇到了一些危险的事,不过先生已经在想办法了,阿携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携点下头,抓起了纸包着的核桃糕吃。
素衣少女欣然一笑道:“说得好,会好起来的。我叫乐游,要去金陵,你们呢?”
萧紫宸回道:“我们也去金陵。”
素衣女子惊喜地裂开嘴道:“那真的太巧了!我是沧溟弟子,师傅举荐我去金陵回春堂拜任平生任大夫为师,以后你们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尽管来找我!”
沧溟医家原本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门中弟子数千,休息药理养心之术。可因五年前的那场瘟疫救助无效而被遭世人冷眼指责,从此之后,门主叶棠带领一众弟子隐居于世。
江携瞪圆了眼睛看乐游挽发的银针,萧紫宸见状,不禁好奇问道:“这针这么细,扎在头上不会疼吗?”
乐游顺势摸了摸发间的银针,用力取了下来,满头长发顺势披散了下来。她将那根银针拿到男孩跟前道:“你看!”
萧紫宸仔细瞧了瞧,那银针的一端扎着木头,朝外露着的才是锋利的一端。萧紫宸小心提醒道:“乐游姐姐方才应该小心些,这很容易扎手吧。”
乐游自信满满地回道:“没事,我们学医之人,手上最有分寸了。”
“原来如此,”萧紫宸了然,又问道,“那乐游姐姐,你能治好阿携的嗓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