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志没有出声,只用两指揉着太阳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范宏居然胆大包天到,连圣上赏赐给王公、朝臣们的圣物都敢贪弊。”
“都是些什么东西?”夏言志问。
“好多呢,我们一个兄弟偷偷潜到范府库房看了。好家伙,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珍稀药材,要多少有多少。光是五百年的高丽参都不下百余只。”镜明啧嘴叹到。
夏言志拿右手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他知道,范宏贪下的这些东西确实罪过不小,但还不致死,更不能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当今在潜邸时,范宏就伴永烁帝其左右,一直是永烁帝跟前的宠宦,跟前朝后宫,几个皇子府都有不少纠葛。要是只告他偷拿圣物,他那些同党很快就能给他开脱。他们只需说这些圣物是他们送给范宏的,那范宏顶多就背个大不敬的罪名。
不能一击命中目标,不是夏言志的风格。
“除了这个之外,你们没找到他别的罪行吗?”夏言志问。
啊,这个罪行还不够大?镜明有些纳闷。
“是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说。”
“范宏虽是太监,不能人事,可他在宫里跟不少宫女都搞对食,府里也养了不少女子供他泄欲。这些女子有一些还是官家之后,不知被他用什么手段拢了过来。他府里有一间房子,是他专门用来折磨这些女子的。从那房里出来的女子,样子极惨,很多都是熬不了几天就”。
镜明的话还没有说话,“啪”,夏言志将右掌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书案上的笔架都被震得散在了地上。
镜明见到夏言志脸色赤红,双眉倒竖,胸膛剧烈起伏,一副气狠了的样子。这把镜明骇了一跳,他自从到夏言志身边以来,从未见过夏言志如此情绪外放的时候。
夏言志从椅子上站了以来,不停地在书房空地上踱步,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仅靠这个也不能彻底绊倒范宏。这件事捅出来,顶多能把范宏判个私德有亏,并不能动其根本。毕竟,京城里有这些变态嗜好的王公不少。到时候他们一抱团自救,说不定还会横生波折。
“就这些?”平静些许的夏言志,沉声问到。
“这还不够吗?”镜明心想。但面对夏言志的穆然神色,他只敢轻轻地点点头。
不够,这些证据并不能将一个根基深厚的天子宠臣彻底扳倒。夏言志太了解永烁帝。永烁帝很难信赖一个人,但只要他信赖一个人就不会再疑窦他。只要对方没有对他不忠,没有触犯他的底线,永烁帝就会一直保着他。
想到永烁帝的底线,夏言志抬头对镜明说到:“听说范宏跟宣府总兵王镐交好是吗?”
“是,他们是通过二皇子结识的。”
“是嘛。”夏言志浅笑了一下。
“宣府前两日还向兵部报了捷。说是王总兵带领部下击退了鞑靼的大股人马,还活捉了鞑靼的一个小统领。陛下闻此龙心大悦。范大人还替王大人向陛下讨了赏。”
“是吗?这倒是奇怪的紧。冰天雪地的,鞑子不在毡房猫着,竟然跑到外头吹风刀子,还犯边?”夏言志唇边泛起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