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走到她的面前,轻声说道:“没事了,这里有一些银两,若有不适,便去看看大夫,亦或是做点小本生意养活自己。姑娘家不便在这大街上来回奔波,记住了么?”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只因她那时虽灰头土脸,却能依旧呆呆的注视着他。
他不禁一笑,“好了,再看下去,可就成木头了,在下还有些事,今日之事,无需挂怀,若日后有缘,再相还,亦可。”
他走出几步远,却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公子!”他转身寻声,依旧是不改的笑颜,“何事?”
“公子可否收留?”她开了口,殊不知这一开口,她原有的命运轨迹变了方向。
“为何?”
“公子可信。”
“公子可信。”苏若琉从回忆中醒来,重复着那时之言。
无论是身处盛世,还是乱世,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小乞丐,盛世乱世,于她而言都是一样,能够苟活,就已是最大的幸运,更何况的能有一个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人?
所以,那时有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愿意出手相助,她便相信他是个好人,即使她知道此话一出,从此便一生为奴,可她,心甘情愿。
“爷,宫里是不允许……”爱新觉罗·胤禟身边的某个小厮提醒道。
只见他摆了摆手,口中说道:“去茶楼。”
沐浴、梳妆,之后便享受桌上的食全食美,至少在今天之前,她是不敢想的,这些于她是奢望,既是奢求,多想无益,不如想想怎么多活一日是一日。
而今,她坐在梳妆台前,模糊的铜镜里隐约映出一张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乌黑的头发梳成现下时兴的少女的双环髻,发间没有过多的发饰,只是在一侧别了一支鹅黄色的蝴蝶,栩栩如生。
她站起身,转着圈打量自己身上的浅黄色素衣,衣裳上几乎没有纹饰,只有裙边的一些若隐若现的花纹,此刻的她,倒真像是在花间乱跑又蹦的孩子。
再看铜镜,此刻镜中的人好似清晰了几许,她仿佛看见镜子里的女子五官精致,眉宇间还未褪去的稚气里,竟多了一分娇柔,尤其是那双黑色水晶般的眼眸,顾盼流转间,楚楚动人。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自己。
在她思绪之间,忽然听见几声礼貌的敲门声,她缓缓回过神,安静的坐到一处,口上说了一声“请进”。
来人是爱新觉罗·胤禟。
“收拾得如何了?”他问道。
“好了,公子,需要奴做些什么?”她站起身,成半蹲姿势,手掌相交放于腹前,颔首低眉应道。
可爱新觉罗·胤禟竟一时没有了声音,她不敢动,只得不作声的等待着。
进门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她此时干净的容颜,不曾料到这小小年纪早已是亭亭玉立,心想道那楼里人的眼光还真是尖利,她那时被灰头土脸的乞丐的身份遮掩,却还是逃不过他们的利眼。
“嗯哼”他收起思绪,“跟我来吧。”
屋门前是一颗有一定年岁的若榴树,如今正值四月,烈阳正炽,而榴花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