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吉明如此卖力的捧场下, ktv鬼傅子歌似乎回忆起了以往酒吧驻场的岁月, 那时除了特意为他而来的朋友外，来喝酒的客人们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这样为他喝彩的。</p>
空无一人的舞台上，一名男子的身形虚幻地显示了出来。</p>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身形落拓, 脸庞忧郁, 下巴上还带点胡茬，是个落寞的男人，最惹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p>
从门缝里看去的时候尚且不那么明显, 现在全身看上去，这两只眼睛就显得异常“灵活”。</p>
ktv鬼的眼眶就像一个黑洞, 那两只血红色的眼珠子像某种装饰品一样被镶嵌在了眼眶里，时不时还会灵活地上下跳动。</p>
潘吉明放飞了自我：“安可，安可, 再来一首！”</p>
ktv鬼用一只手轻轻地抚上面前的麦克风, 将它握在手心, 开始对着它歌唱：“你是否会曾经想起那时的我，还有不肯过去的回忆……”</p>
旋律低沉, 听上去就像一名男子在回忆过往, 充满了怀念之情。</p>
“好, 好听！”潘吉明左右看了一下, 从地上拿起半个椅子腿, 权当做荧光棒地上下挥舞, 直到这首歌结束，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因为欢呼而干渴的嘴巴。</p>
萧栗用手机录下了ktv鬼唱的两首歌，等待着对方的下一首。</p>
然而这次ktv鬼似乎不打算再唱了，它在麦克风前站了很久，用额头抵着麦克风，深深地低下了头。</p>
萧栗见状走了过去，站在舞台下方，看着它，试探性地问道：“你想和我走么？”</p>
在现实里，遇到这类情况，要么只能将鬼打到魂飞魄散，要么用某种咒语束束缚封印住它，否则鬼怪很容易通过杀人来获得力量。</p>
如果萧栗不管它，后续也会有其他类似叶家的存在赶来。</p>
傅子歌没有抬头，它的身体在渐渐消散，化作千丝万缕的烟雾，最终被吸入了面前的话筒里。</p>
漆黑的话筒上突然蹿出了一只血色的眼睛，它灵活地转了一圈，认准方向，从架子上一跳，看样子是打算直接跃入萧栗的怀中。</p>
不过在它接触到萧栗之前，一道金色的丝线从萧栗的书包里延伸了出来，那是来自被压箱底的小黄本，这道丝线缠住黑色话筒，把它往外一扯，没入了书包里。</p>
萧栗往书包里摸了摸，发现ktv鬼所寄生的话筒并不在里面，他猜测是像之前的檀立那样被小黄本给收了进去。</p>
这样也好，不然同伴多了以后占地方，他总不能一只手拿着个话筒，口袋里藏着个人偶，再托个灯泡之类的四处跑，现在它既然可以进入小黄本，那么就等回去再慢慢盘问。</p>
伴随着ktv鬼的消失，酒吧里也恢复了阴冷与寂静。</p>
萧栗单肩背着书包，灯鬼自动跳了回去，在离开之前对潘吉明道：“没事了。”</p>
潘吉明看的真切，他以为是萧栗用某种法器之类的东西收了那只鬼好慢慢教化，他跟在萧栗身后恭敬地道：“莫里亚蒂大师，真是谢谢了，不如什么时候我们吃顿饭，感谢感谢你？再拉上叶则青。”</p>
萧栗莫名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中年男人很多事情都是在饭桌上解决的。</p>
萧栗摇摇头：“不用了。”</p>
“还有之前答应你的酬金——”</p>
“也不用了。”</p>
“那……那这个，你一定要收下，”潘吉明拿出自己的皮夹子，从里面掏了一张金卡出来，“这是我们ktv的贵宾卡，终身免费，能享受最高级的钻石卡待遇！别推辞，我们也算是不见鬼不相识，不收就是看不起我！”</p>
他一副不收下不让走的架势，萧栗懒得与他玩“不要，要，不要，要”的游戏，干脆就随手取过来塞进口袋里。</p>
他们两人钻出酒吧大门，萧栗回首把封条重新贴回去。</p>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哪里？”潘吉明说着就拉开了车子的门，“或者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在这附近开个房间，我认识一家酒店老板——”</p>
萧栗：“我想走回去。”</p>
之前的困意和倦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在想傅子歌是因为什么导致眼睛痒，真的是某种疾病么？还有那个符号……</p>
这里距离他家也不算太远，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里，走一走，夜风更加适合他思考。</p>
“诶？这……”潘吉明根本来不及阻止，萧栗已经顺着路边看不清踪影了。</p>
他们在酒吧里耽误的时间不算久，这时候正值深夜，是天幕颜色最深的时候，也是整座城市最安静的时候，一切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只有萧栗在动。</p>
没有喧嚣的说话声，没有鸟叫蝉鸣，只有偶尔的汽车呼啸而过。</p>
萧栗一路晃悠到自家小区门口，这个时间点，连门卫都睡了，他熟门熟路地进入小区，绕开前方几幢楼，来到自己家楼下，还没接近，他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遥遥地抬眼看了过去。</p>
就在前方停着一辆车，身前站着一名青年。</p>
青年的袖子被挽到手肘处，扣子开到第二颗，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面容俊美，气势逼人，眼神淡薄，仿佛与周围处于两个世界。</p>
他站在萧栗家的楼下，背后靠着那辆迈巴赫，正仰头看着楼上的一间窗户。</p>
看这个高度，就是萧栗的房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