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改变很细微, 但凡周围有一丝一毫的嘈杂吵闹，甚至哪怕轮回者们不关上灯集中感官，都无法留意到。</p>
当发现声音改变的时候，周影自觉操纵着手机亮起灯光，为萧栗照明。</p>
这地方轮回者们居然不陌生, 正是未来乐园食堂的后门。</p>
他们中午和晚上吃饭，都是在这员工食堂里，里面就如同现实里普通的餐厅一样, 桌子比邻而立，饭菜倒是相对丰盛。</p>
轮回者进入食堂都是从之前已经路过的正门走，而这边则是食堂后厨的门, 平时用来运送食材和扔垃圾。</p>
“咚、咚、咚。”</p>
重物跌落的声音仍在继续。</p>
萧栗尝试性地推了推后厨的门, 发现它没有锁后便走了进去，随后示意周影调低手机的亮度, 手机的光线变得相当微弱，只能勉强视物。</p>
傅广博跟在后面, 脸色有些不太好, 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现再他的脑海里：“我们吃的东西会不会是……”</p>
“这些水管里的东西？”郑亿接上话茬。</p>
叶则青脸也黑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竭力营造的高冷形象，发出一声国骂：“艹。”</p>
“我觉得不太会, ”陈静寒想起白日的食物, 倒是没有盲目猜想, “白天里牛肉的质感很明显是牛肉, 我以前为了减肥专门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能够仔细分辨各种肉的口味，不会是其他肉。”</p>
“那就好。”傅广博送了一口气。</p>
在这后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硕大的锅，以及许多的锅碗瓢盆，分有几层的冰柜。</p>
然而与外界不同的是，办公楼里的水管都是修在墙壁的内部，而在这里，却是直接从墙角光秃秃地漏了出来。</p>
数条下水管道就这么以一个贪食蛇般扭曲的形态，在空中绕了圈，从墙角蜿蜒到一起，在轮回者们头顶上方汇聚，通为一条宽阔了数倍的黑色塑胶管道。</p>
而这条管道从高空垂直往下，通往更深的下一层。</p>
透过地面的缝隙勉强可以瞧见，下方是一个足足有一整个房间大的血红池子。</p>
其上鲜血弥漫，不时有尸.体残.肢混合着早已凝固发黑的血块跌落进血池中，咕咚咕咚地冒着血泡。</p>
然而奇怪的是，有时候掉落进去的并非是残肢，更多的还有一种淡白色的圆形物体，直接没入血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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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栗在地面上趴着看了一会儿，闻见血腥味愈加浓郁。</p>
“这里面……是什么？”傅广博也以同样的姿势凑过去看，“这么多尸体和血，都是之前那些保安的？这些白色东西是什么？”</p>
萧栗思考了片刻：“总不会是泡了漂.白.粉的乒乓球。”</p>
傅广博：“…………”</p>
萧栗继续去看跌落的白色球体，在某个球体正对着他没入血池的瞬间，他在上面看到了一张挣扎着的脸。</p>
灵……体？收集这些东西，孙总多半不可能是拿来泡澡用，总归是用来做些有关“乐园背后真相”的事。</p>
得像个法子破坏一下……</p>
萧栗摸了摸下巴，左右看了一圈，末了单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p>
随后他低头搜索起来，一个个地打开后厨底下的柜子检查，末了在中间的一格中提出了自己要找的东西。</p>
傅广博在黑暗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发现那是每个人都认识的东西：醋、酱油、生抽等调味品。</p>
“你、你想……？”傅广博结结巴巴地说。</p>
萧栗单手抄起一瓶醋，拧开盖子，随后又从案板上抽出一把菜刀，比划了两下，刚想下刀，沈蜃之却突然拉了他一下。</p>
萧栗：？</p>
他回过头，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双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塑胶手套给他戴上。</p>
青年的神色认真地就像在给心爱的人戴上戒指，每一根手指都为他整理的没有褶皱。</p>
很快，沈蜃之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自动退到了一边。</p>
属于外人的体温退去，隔着手指套的那点触感也彻底消失，萧栗不太自然地弯了弯手指，但却再没有生疏地道谢了，他转头活动了下食指，用菜刀在塑胶管道上拉开了一条口子。</p>
黏稠的献血很快就从那条不算大的口子里涌了出来，染红了萧栗的手套。</p>
他竖起菜刀，抵住口子，随后把左手提着的醋倒了进去。</p>
“咕咚咕咚咕咚——”</p>
一股酸从开口处溢了出来，很快，一瓶醋被倒了个精光，萧栗又换了一瓶酱油。</p>
傅广博：“…………”</p>
“再找找看，有没有这些东西的库存。”萧栗不忘跟其他人说。</p>
厨房做菜用量大，几乎必备着不少这种调味品，很快，郑亿迅速地又从存储间找到了一箱新买的醋，搬了过来。</p>
萧栗将手里的酱油倒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突然示意叶则青过来：“你来。”</p>
叶则青：“怎么？”</p>
萧栗让开一点位子，松手脱下手套，来到洗手池的边上，开始冲洗其上的血迹。</p>
那道口子开的不大，但由于重力，还是有些许血液飞溅到了萧栗的脸上，他不得不侧过头用大拇指抹去那抹鲜红，再慢条斯理地冲洗干净。</p>
傅广博看着他的侧脸，莫名就想到了论坛上关于赫尔克里的那点故事——嗯，看起来其实是真有那么一点像冷血杀人狂的。</p>
萧栗洗干净手套，交给叶则青，指着水管上那道口子：“你来倒。”</p>
这个简单。</p>
叶则青跃跃欲试地撩起袖子，戴上手套，像之前萧栗一样地往里面倒调料，玩的兴起，还撒了几袋子盐和糖。</p>
见叶则青上了手，萧栗看了一眼时间，难得地加快了语速：“我们走，你留下。”</p>
最后三个字是对叶则青说的。</p>
叶则青愣了片刻：“你要留下我一个人？你们去哪里？”</p>
萧栗：“展馆。”</p>
“不是不去了吗？”傅广博傻傻地问。</p>
“去还是要去的，”萧栗已经开始往门外走，“而且要光明正大地，慌乱地去。”</p>
“阎罗，你留在这里，你有鬼体，相对安全，倒完之后，你乘电梯去楼上，去十九层，开始巡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