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虽然走在萧栗前面, 但依旧察觉到了对方脚步轻微的停顿, 他立刻也慢下脚步：“怎么了？”</p>
萧栗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p>
关羽被他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在恐怖的闹鬼之地, 任何细微的动静都可能是鬼怪搞出来的杀人预兆。</p>
他停下脚步，静下来仔细听了听——先前那声音被雨声所覆盖，关羽没有留意, 如今细细听去，果真在密集的雨声里听到了那越来越嘈杂的脚步声。</p>
他们两这一停, 前方众人也留意到了, 走在最前方的胡力转过身：“你们两怎么停了？”</p>
萧栗比了个“嘘”的手势，用左手指了指耳朵，示意他们仔细听。</p>
这下众人的面色也变了, 那些脚步声川流不息, 始终不停，就好似他们正站在市中心的闹市区一样。</p>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 它逐渐盖过了雨声, 大张旗鼓地向轮回者们彰显存在感。</p>
关羽脸色一白：“这脚步声全是鬼走出来的？我听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定假日的南京路步行街。”</p>
在脚步声的音量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众位轮回者眼睛一花, 四周的景色已经发现了改变。</p>
原先整座医院空空落落，冷静寂寥，但现在的这条走廊充满了你来我往的人群，有带着孩子的母亲，有独自一人拿着病历卡的青年, 也有哀哀相拥而泣的情侣，充斥着人间百态。</p>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众人鼻端，令整个场景非常的真实。</p>
萧栗等人在这条走廊上显得很突兀，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出现。</p>
“幻象？”</p>
有轮回者猜测道。</p>
但与寻常幻象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穿过那些病人的身体，反而伸手就能碰触到对方——胡力试着拉住某个匆忙经过他身边的人，因为那猥琐的光头，还被人瞪了一眼。</p>
萧栗单手插进口袋，他把小黄本夹在手臂底下，站在原地看了一阵，最终选定了方向，朝某个科室走去。</p>
关羽看着他，脑海中想起方才在楼下萧栗对他说的话——“这栋门诊大楼对应的是过去”，那么现在就是触发了生路，因此产生了一些过去的回忆？</p>
他来不及细想脚先朝萧栗那边动了，末了又在中途顿住，对身后的轮回者们一挥手：“跟上。”</p>
胡力：“……我才是队长吧？”</p>
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纠结片刻后还是选择了跟上。</p>
萧栗最终停在了外科前，门外的椅子上坐着一排病人，刚刚轮到号进去看门诊的是一名女生——萧栗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名女性病人，她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女生露出来的眉目与裂口女几乎是一模一样，画着淡妆。</p>
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医师正在听女生说话，他们在争论着一些东西。</p>
“……都是你，怎么会手术失败，”女生一开始还语调平常，但似乎吵起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你这个庸医，你毁我一生，你怎么有脸继续当医生？！”</p>
她对面的医生相较于她来说十分淡然，语气无奈地说：“手术压根不算失败，那些后遗症我也都跟你说过了，同意书你都签了，下颚正畸本来就有风险。”</p>
“没问题你为什么躲我，我去你办公室找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在里面怎么锁上门不应我？因为你心虚！”</p>
“那时候我刚刚做了一台手术，通宵后睡着了，”医生解释道，“你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最重要，激动对你没有好处——”</p>
“你看看我的嘴！让我不要激动？你试试自己毁容，我现在每天每夜都吃不下饭，你知道吗？！”女生愤怒地质问。</p>
“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这点小细节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你太苛求自己了。”</p>
“你多能说啊，你是医生，你是博士，我说不过你，”女生咬牙切齿地低吼，“但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让你偿命，房、祁、医、生！”</p>
房祁，相机里录下视频的主任医师。</p>
“保安，保安——”诊室里的吵闹让门口围了一堆人，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房祁大声地呼叫着保安，很快就有两名膀大腰圆的保安冲了进来，按住女生。</p>
女生试图挣扎，但却抵不过两名壮年男子的力量，被按在了桌子上，幻境结束。</p>
脚步声消失，雨声渐重，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也彻底不见了。</p>
胡力粗重地呼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难道真相就是医院的病人因为手术失败迁怒医生，在死后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主刀医师，因为怨念波及了整个医院，见人杀人？房祁视频里说的逃命之地，会不会就是当初做手术的手术室，或者刚刚回忆里提到的房祁办公室？”</p>
他的这番推论其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四周除却雨声外一片寂静。</p>
“是细节不够，还是推测错误？”在没有得到系统肯定后，胡力顾不上丢面子的事，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问道。</p>
在他推断的空荡里，萧栗却始终一言不发，他直接走进失去回忆画面后的诊室，里面有蓝色屏风，也有一张可供人躺上去的台子，靠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叠资料，还有一根长的坚针，用来放挂号的小纸条。</p>
他俯身翻了翻那叠资料，根据片段里女生的年纪和性别，筛选掉了一些人，随后在里面抽出了两册病例，是正好符合条件的。</p>
萧栗打开病例，发现上面的字迹潦草，不是医生的他根本看不懂这暗语一般的龙飞凤舞——好在副本世界不会当真不给一丝线索，在萧栗把病例从头翻到尾也没有看懂医生术语的时候，他在最后一页停住了翻页的动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