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哑了口，低下头，试图掩盖窘迫。</p>
徐枫耐心丧尽，提高语气对毛飞瑜说：“小毛哥，我知道你有能力，业务水平强，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好好把艺人带好了，现在还不是讲条件的时候。”</p>
毛飞瑜干巴巴地笑，连连应声，“是是是，枫姐说得对。”</p>
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渐远，直到彻底安静。</p>
毛飞瑜瞥了一眼一旁的黎枝，没有以往的挖苦抱怨，就这么静静陪她坐了十分钟。最后站起身，说：“就这样吧，先得活下去。”</p>
黎枝低了低头，很淡的一声，“嗯。”</p>
――</p>
荷兰遇暴雪，在赫尔辛基耽误了一天，宋彦城从上海转机回到海市时，已是一周后。</p>
季左开车来接他，一上车便开始逐一汇报，工作是闲职，本就无需过多操心，只说到宋家那几位的动向时，宋彦城格外留心。</p>
“老爷子做了体检，报告我拿到了，没有好转。给老徐看了，他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可能一直就这样了。”</p>
“你大哥那边，和几个董事走得很勤，而且，他有意向莫总示好，可能也看出了你和莫总的端倪。”</p>
宋彦城平声说：“这是迟早的。”</p>
季左自然明白，但这也意味着，和宋家人的斗争即将摆上台面。宋锐尧毕竟是老爷子之前属意的接班人，占据地利人和的绝佳优势。宋彦城背无靠山，真要硬碰硬，不见得多轻松。</p>
“还有，集团开始着手今年的年会事宜，企宣部的计划书给每位高层都发了邮件，您注意查看。”</p>
年年的老把戏，弄得歌舞升平，宋彦城并不热衷这些，没往心里去。他阖眼养神，连轴转了这么些天，只想回家倒时差。</p>
刚过八点，夜晚气温更低了。</p>
宋彦城开门，意外的，家里没人。他刚放下行李箱，黎枝就出现在门口。</p>
她裹着黑色大棉袄，顶着浓妆，看起来神情疲惫。</p>
宋彦城睨她一眼：“这是刚从剧组回来？”</p>
黎枝没说话。</p>
“工作还挺忙。”他语气不疾不徐。</p>
黎枝蔫儿的很，一反常态的没炸毛，宋彦城反倒觉得不习惯了。</p>
安静了一阵，黎枝有气无力地搭腔：“以后你别讽刺了，我现在有工作，有通告，充实得很呢。”</p>
宋彦城极淡的抿了下唇，克制住笑意，出差的疲倦好像减轻不少。</p>
黎枝揉着脖颈，蔫耷耷地回卧室。</p>
宋彦城的手机来了提示，季左怕他忘记，特意重新转发了年会计划书。顺手打开附件，下滑几下，宋彦城愣了愣。</p>
怕看错，他又看了几眼――</p>
轻松互动环节，特邀请专业兔女郎进行舞蹈表演，同时兼顾大抽奖，以下是拟邀人员资料。</p>
打着“摩海娱乐资深演员”头衔，一堆看八百遍也记不起演过什么电视剧的人，而黎枝赫然位列第三位。宣传需要，她化了很浓的妆，穿着黑色蕾丝裹胸，腰腹尽露，白得像藕节，肚脐上还挂着亮片，脸部修图过度，有些失真，看起来非常艳俗。</p>
所以，这就是她这几天的工作？</p>
这份计划书也用不着继续看了，到这儿已经是精髓了。</p>
宋彦城抬头往黎枝的房间看，门没关，估计是太累，她连鞋都没脱，直接趴在床上。</p>
睡着了？</p>
宋彦城朝前走近两步，看清了，没睡，垂着脑瓜子，正低头看剧本呢。怕吵着他还是怎的，没发出声音，只嘴唇微碰念的哑语。</p>
敞开的门像取景框，和外面的夜融为一体，安静到极致。</p>
登机箱放在玄关，宋彦城进了书房。</p>
本想回工作邮件，手指点开后又分了心。半晌，他电话打给了齐明。</p>
这货从高中时起就好玩成性，看着没个正经，最是知道风花雪月。接电话倒快，嚷着让他来泡吧。</p>
宋彦城说：“你挪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有事问你。”</p>
很快，嘈杂声渐小，齐明：“问吧。”</p>
宋彦城：“你跟摩海娱乐的人熟不熟？”</p>
“熟啊，二当家是我侄儿，怎么了？”</p>
“集团年会请了这公司的团队有演出，发你微信上了，打听一下，都是什么人。”宋彦城平铺直叙，清清冷冷的语气，与往常无异。</p>
齐明和他关系瓷实，自然知晓哥们儿的一些想法。在嗝诺奈侍馍希涝恫讲轿⌒慕魃鳌</p>
很快，齐明就打听到了，松了口气，“悖”鸲嘞耄也榱耍庑┒际俏抑抖镜那┰家杖耍皇裁疵涣饲？勺苷饷锤樽哦嗯獗荆妥榱烁鲆凹ν哦樱鹿芄婺4笮。裁吹胤降纳萄荻冀印！</p>
齐明调侃说：“走的性感小野猫路线。”</p>
宋彦城皱眉，食指在手机上有下没下地敲。</p>
“怎么了？有问题？”齐明没忘正事儿，问他。</p>
宋彦城靠着桌沿，视线投远于落地窗外，食指不再敲动，微微收紧，说：“你帮我个忙，其中有个叫黎枝的，她不适合这路子。”</p>
齐明一边接电话，一边看微信，特意翻到照片，惊呼：“我看最美的就是她，哎呦我操，好看死了！谁说不适合了？”</p>
大概是齐明一惊一乍太聒噪，吵得他耳膜突突地疼。</p>
宋彦城不耐打断，声音降了温似的，答：“我说的，有问题？”</p>
齐明被呛，噎了两秒，惊奇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宋彦城会为女人开口求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