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跟了上去。</p>
两人一前一后，离得不远。</p>
路无坷看了沈屹西的背影一眼。</p>
男生有些宽松的上衣勾勒出这个年纪利落又不失结实的线条。</p>
他手插兜里，两条长腿闲闲地往下迈着，浑身透着股懒劲儿。</p>
路无坷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p>
他也是这样走在她前面，只不过那会儿他们还不认识，当然现在也算不上熟。</p>
她挪开了目光。</p>
前面的沈屹西听着身后那轻得跟几乎没声儿似的脚步声，笑了笑。</p>
他不知道又在寻思什么坏心思，笑着顶了顶腮帮。</p>
他在楼梯上站住了脚，插兜转过了身，好整以暇地等着她。</p>
路无坷那会儿正想着中午吃点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p>
就听见装药的袋子掉在楼梯上啪嗒一声响，人已经撞在了沈屹西怀里。</p>
她愣了一下。</p>
就听沈屹西在她耳边笑得肩膀微抖。</p>
路无坷很快反应过来，想从他怀里出来。</p>
沈屹西却扣着她腰不让她挣脱，隔着衣料她都能感觉男生那手的骨节分明。</p>
路无坷难得一次有点急：“你松开。”</p>
沈屹西闷笑了声，低眸瞧着她：“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跟我走那么近？”</p>
路无坷懒得跟他废话了，手推他胸膛。</p>
这劲儿还挺大。</p>
沈屹西笑了声，抱得她愈发紧了：“再动摔下楼我可不管啊。”</p>
但怀里这主儿可不是个善茬，看着乖乖巧巧的，狠话什么的对她压根没用。</p>
他越说她越挣扎。</p>
沈屹西啧了声，抱着她往墙上一压。</p>
路无坷后脑勺惯性往后，却意料之外撞在男生宽大清瘦的掌心里。</p>
沈屹西没让她头撞墙上，扣着她后脑勺。</p>
沈屹西眉眼有些锋利，黑色的瞳眸撩起，紧紧盯着她。</p>
他离她很近。</p>
路无坷对上他视线，偏开头还是想挣开他。</p>
但女生的劲儿哪能跟男生的比，她整个人被沈屹西抱在怀里压根挣脱不得。</p>
眼前忽然一暗。</p>
路无坷一愣。</p>
沈屹西转眼只离她咫尺之远，气息落在她唇上。</p>
温热的，掺着烟草味的。</p>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p>
偏头朝她靠近。</p>
路无坷也迎着他目光。</p>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p>
隔着扇楼梯间门，礼堂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首红豆。</p>
他越来越近。</p>
路无坷不知道什么已经低下了眸，却仍倔强地没有转开头。</p>
就在他鼻尖几乎快碰上她的时候，她眼睫轻颤了颤。</p>
紧接着便听见沈屹西一声散漫的笑，温热的气息落她唇上。</p>
他朝她眼睛轻吹了口气，笑：“还挺倔。”</p>
又说：“怕什么，不亲你。”</p>
路无坷翘起睫毛看他。</p>
沈屹西说：“早晚有的是机会。”</p>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说她以后肯定是他的。</p>
路无坷垂落身侧的手指尖轻颤了下。</p>
沈屹西看着她，即使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差点没忍住。</p>
这还是第一次。</p>
路无坷伸手推开了他。</p>
得是这会儿沈屹西愿意放开她她才能推得这么轻而易举。</p>
沈屹西笑笑的，弯身把她掉楼梯上的那袋子药一把捞了过来。</p>
他直起身子，拉开往里看了眼，而后抬眼皮看她：“头疼？”</p>
路无坷看了他一眼，动作算不上温柔，抢过了他手里自己的东西。</p>
沈屹西啧了声，眼里却还是笑着的。</p>
路无坷拿上东西走下楼。</p>
沈屹西没跟下去，搓了搓垂在身侧的手指头，仿佛上面还留有她身上软绵绵的触感。</p>
他笑了声，撇头去看楼梯。</p>
她早跑得不见人影了。</p>
路无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在外面遇到了蒋青。</p>
蒋青来礼堂还不忘抱本书过来，路无坷出去的时候她正往楼梯间这边探头张望，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焦急。</p>
看到路无坷出来她还愣了下。</p>
随后她抱着书跑到路无坷身边：“无坷，你下来啦？”</p>
路无坷还以为蒋青早回去了，问她：“你怎么在这儿？”</p>
不知道为什么，蒋青的表情有些不自在。</p>
她说：“阿释让我在这里等你的，说你不太舒服。”</p>
这个宿舍里只有蒋青会好好叫阿释这两个字，路无坷和于熙儿从来都是许婉柔许婉柔的叫。</p>
“我没有不舒服，”她说，“走吧。”</p>
这时蒋青似乎朝楼上瞥了眼，听路无坷说走，她点点头：“哦，好。”</p>
两人一同从礼堂这儿离开，走着走着蒋青还抱着书往后看了眼。</p>
“无坷，”蒋青叫了她一声：“楼上有人看你。”</p>
路无坷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她没说话。</p>
蒋青跟她说：“是沈屹西。”</p>
路无坷不知道说什么：“哦。”</p>
过会儿她突然问蒋青：“刚在楼上你都看到了是吗？”</p>
蒋青没想她知道自己看到了，愣了一下后赶紧跟她解释，语气有点急：“我不是故意看的，就是想上去找你，结果不小心就碰上了，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很快就下来了。”</p>
“没事，”路无坷不是很想解释，“没什么。”</p>
“那你喜欢沈屹西吗？”</p>
路无坷垂着眸，似乎在想，又似乎没在想。</p>
她摇了摇头。</p>
那天的路无坷不会想到。</p>
后来有一天她没了沈屹西，就像没有了安眠药的失眠患者。</p>
那么长的黑夜，她再也没有好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