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当年颜康‘走丢’了十天。她也带着颜康做了十天的乞丐。不过严格来说,是她当了十天的乞丐,而颜康,一直都是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在角落里眨巴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个‘姐姐’。
颜康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叫她姐姐。
一直到颜康从一个小毛头长大成为一个少年,再到长大成了一个男人,他依然叫她姐姐。她也从来没有离开他。直到康乐告诉他,她决定嫁给小元将军了。
康乐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的颜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过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康乐一开始等着颜康有什么反应,他会发疯吗,会记仇吗,会歇斯底里?还是会落泪?
但是颜康什么都没有做,他依然不说话。
康乐眼睁睁看着颜康的脸上的笑和热一点一点的冷下去,温度消散彻底,再降低,结冰,把颜康嘴角最后一抹笑意冻结在了脸上。
冻僵的脸上,仿佛没有办法张嘴说话。
那个时候的康乐在等着颜康出声,但是颜康一直不说话。最后还是康乐打破了沉默,把视线挪到颜康背在身手的双手上。
问他:“你藏了什么?有东西要给我吗?”
颜康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懵了一会,这才慢慢的把藏在背后的拳头给伸到了康乐面前。那一对拳头,攥地很紧,手指的缝隙中还带着血迹。康乐惊呼一声,连忙在颜康要把手缩回去之前把颜康的手抓住,颜康没法挣脱,他永远也挣脱不了康乐的温柔网。连攥的死死的拳头,也在康乐的轻轻的力道下瓦解了。
颜康的手心里躺着一只金簪。是雀鸟模样的簪子,那个雀鸟康乐认识,叫当地人叫乐明鸟。因为雀鸟的声音十分的轻快,同时也听了令人悦耳,而且乐明鸟只在白天日头最好的时候歌唱,仿佛在歌唱明日春光。所以叫乐明鸟。
康乐知道,颜康是因为那只雀鸟和她的名字中都有一个乐字,才想起来给她打造这样一个簪子的。
那个簪子的雀鸟活灵活现,宛如是活的一般,而刚刚因为一直被颜康死死攥住,导致颜康的手心不同程度的被簪子的尖锐部分给扎伤,血涌了出来,把一只簪子都染成了血色。
颜康有些不敢看康乐的眼睛,只低着头:“姐姐,这簪子脏了。”
康乐柔柔的笑,这是她一贯的,面对颜康才有的笑容。曾经这样的笑容让颜康十分的安心,觉得他在康乐的心中独一无二。本着一种人都有的独占欲,颜康曾经偷偷看过康乐对待别人时候的模样。康乐礼貌,客气,十分的好说话。但是从来不对任何人露出这种柔柔的笑。他每次这个时候都要出现,走到康乐面前,然后看着康乐冲着他露出这种只属于他的,柔柔的笑。
康乐的笑容,包容万物,好像不管他做错什么,康乐都不会怪他。
颜康曾经想过,他如果当时任性一下,告诉康乐,他不想要姐姐嫁人,他也不喜欢那个小元将军。姐姐你不是一直对那个小元将军十分的疏离吗?不管那个小元将军如何的殷勤,姐姐你都是对他礼貌且疏离,连温柔一些的笑容都不曾给过。面对小元将军如此吝啬的姐姐,为什么又忽然大方到可以把自己的余生都交给小元将军呢?
难道康乐给予每个人的都是一样的,给了他的东西是缓缓给予,通过每次见他的那个柔柔的笑容给予,而给予小元将军的,就一口气都给了?如果是这样,他能不能交换?你可以给小元将军笑,然后把你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