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龙暂时无法离开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的夫妻命案惊动了京城。很快牵扯出来了别的案子。赵家的护卫办成路过的旅人,凑过去听了几耳朵的热闹,得到了大致的方向来。
果然败露了。
因为赵帛事先控制了那个官宝贝儿子,那个官差是主动投案的。招地很干净,而且非常有条理,他大概早就料到这一天,保存了不少的证据。认证物证都有——包括那个给他生了儿子的村长的弟媳妇。
而当时那个算计了官差的村长在事发之后,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去死哪里那么容易?那个村长当夜把家里的人都叫来,分钱遣散,然后给自己灌了个烂醉,然后接着酒壮胆,摇摇晃晃去解裤腰带往房梁上甩。
那里甩的准?于是就干脆帮在了柱子上,两头打了个猪蹄扣,一头拴在了柱子上,一头套在了脖子上。想着到时候一狠心,脚一软就能顺手把自己给吊死。
结果他一跪下,除了把自己勒的眼睛发直两腿乱蹬之外,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要够到阎王爷家门口的意思。
人天生怕死,人也是天生求生。
在垂死之际,就连酒精都麻醉不了那天生的求生意志。他蹬着那两条被两坛子地瓜烧醉的软的像面条的腿,居然真的站了起来。
刚刚站起来,那门就被上门缉拿他的官兵给冲破了。
村长瞪着眼睛看了一会面前乌泱泱的官兵,嗷一声拔腿就想跑。刚刚迈开腿就被自己的猪蹄扣给扯了回来。头顺道给撞到了柱子上,狠狠勒了一回脖子。
官差抓了个正着。
捕快也几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上门捉拿的时候,是犯人自己把自己给绑在原地等这来捉的。
结果是捕快也解不开那个猪蹄扣。
猪蹄扣顾名思义,就是民间的屠夫杀猪的时候用来捆绑猪的。就连恐惧待死的猪都挣脱不开的绳结,更别提人了。
捕快只好抽刀砍下一边的裤腰带,然后在村长的脖子上再加了一个枷锁,带回去了衙门。这一番动静,早就落到了村民的耳朵里。
村民中消息灵通。隐约也猜到了村长这一晚上闹的动静是为了哪般。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村里的人竟然还有心思津津乐道这些八卦,仿佛这些事情与己无关一般。
其实这个原因也不难猜。
法不责众罢了。
老百姓虽然不能够算是全部懂得律法,可是不代表就全然不知。好歹一些对于自己有利的东西还是明白一二的。
这也是之前村长怂恿的时候,有意无意透漏的。‘法不责众’,既是村长为知法犯法而寻的漏洞,也是村民明知故犯勇气的来源。
所以村民也知道,这东窗事发,也是死贫道不死道友。
何况这营生也没有让村民地多少的好处,至于这什么年成分肉,手上得钱这事,村民若是往年收成好,也能吃上。
村民们于是更加理直气壮抱怨起来。
‘这村长可不是坑人?’
‘坑人啊这事。尤其是读书人,读过书的去坑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老实人,坑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看看,今年我们村子里的庄稼,全毁了,这眼看要入冬过年了,别说这庄稼没收完,这后面晒稻谷,打谷子,舂米什么的......都还没做!今年可要怎么过悠.......’
这可不是一张嘴这么说的。
赵家派了好几个护卫去打听。
听到的不是骂村长就是诉苦。
有几个女人,甚至拽着路过的陌生人不放,就那么哭起来。
其中一个护卫差点被扯掉半拉袖子。
赵帛中间清醒了一会,听了半个耳朵。还扯了嘴角笑了一下:“这不是在做戏吧?”
容小龙给他唇边沾了一点水,润湿了他的嘴唇,摇了摇头,说:“不是,他们是真的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受了蒙蔽的。”
赵帛眨了眨眼看了看容小龙,没再烦恼这件事,他眼看倦意又要涌上眼底,在又一次睡过去之前,他拽了一下容小龙的袖子,说:“你可别上当。”
赵帛每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都要说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几次。
容小龙也不知道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几次保证:“我不会的。”
赵帛这一会没有眨眼睛,甚至没有长长吐一口气,就那么直接的睡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不管是赵帛清醒也好,昏睡也罢,一时一刻,都在折磨容小龙。
赵帛是在第二日的时候出事的。
出事之前,赵帛还在照了一下镜子,说那脖子上的伤痕虽然消肿,但是万一留疤,可是一点也不好看的。
若离还打趣他:“男人留个疤算什么?又不是姑娘家。”
赵帛理直气壮反驳:“那也得看是什么疤痕啊!若是剑伤刀上的,那可是风光,就算是身上伤痕累累都是一战一武的较量留下的。可是你看我这个算什么?”
若离说:“那也没人看到啊,领子.......”
若离忽然闭嘴了。
怎么会没人看到呢?赵帛审问颜康的时候又不是拉下领子去审问的。颜康能挠他的地方也就是露出的脖子。当然看得到。
何况赵帛在指着的时候,也是在平日的情况下。
赵帛十分的苦恼,加上若离半路闭嘴,他就更苦恼了:“这下要如何交代哦。......万一我长大了,在江湖遇到了红颜知己天仙美人儿,然后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美人儿一看到我脖子上这样的抓痕,还不得误会?”
容小龙是真的不懂:“能误会什么啊?你直接实话实说不就好了?”
说实话还能显得少年时候就开始历经凶险,还挺威风不是吗?
赵帛一本正经:“实话实话也得有人信啊.....我这伤痕,外人不懂得,一看,就知道是风流债惹得。家里葡萄架子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