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龙从一开始听着就忍不住皱眉了。越听到后面,眉头越是很紧。
容小龙问道:“那个官爷,是个什么来头?”
男女鬼互相张望一眼,最后还是那个女鬼出来说:“具体的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明白.......最初的时候,他是来往金陵和抚州两地往来快马送信的。从来都是风尘仆仆的。很多的时候都没有停留多久。一般就是停下来吃一碗面然后让官马喝口水。”
这个时候,若离捅了捅他,说:“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官差?”
容小龙扭头,才看到原本以为困倦极了睡着了的若离有揉着眼睛起来。
他就简单说了一番。
略过了所谓的青梅竹马和男女鬼私人恩怨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很快若离就追上了进度。
若离听得也皱眉:“那就是说,他不过是个衙门负责来往送信的信差而已。”
虽然说得也是对的。
但是面前两只鬼却还是觉得有些是不同的。
那鬼对于若离有点害怕,当然,他们更加害怕容小龙。
可是害怕不等于可以闭嘴。
反而必须要开口,且有问必答。
那男鬼期期艾艾开口说道:“那个差爷,很得官府和皇家信任的......否则,否则不会这几年都是他独自一人负责往来送皇城八百里加急.......”
若离听到容小龙的转述,冷笑一番:“八百里加急?那位差爷说的?这两年,京中有什么是需要八百里加急的?你们这个镇子,确实也算是官道边上的镇子,可是难道官道两边没有驿站吗?走镖行路的,或许还会选择你们那个镇子上歇息和落脚吃饭。可是作为八百里加急的差役,是没法歇息吃饭的,更加没空,去起什么花花心思把一个大姑娘往林子里带。”
两只鬼那边勉强才讲了两句话,这边若离就一溜烟的说了一堆。
直接怼的两只鬼说不出话来。
还没完,若离再问:“我问你们,那个差爷,腰间身上,可有什么标志没有?比如皇旗?”
两只鬼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摇头。
容小龙观察得到两只鬼的神色。茫然中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慌乱。
若离听到容小龙转述表达。
又是一副心知肚明的笑意。
她又问:“给皇城送八百里加急的信使,需着官服,背负象征皇家御色的旗帜。且官道之间,每二十里皆设一处驿站,驿站中有好马,驿站中官员远远看正色皇旗远道而来,就会提早准备,待使者前来,就会立刻为使者换上另外一匹好马,方便使臣不间断的上路。而远处关卡也会遥望皇旗而提早打开关卡,以保证负责运送八百里加急消息的使者一路畅通无阻。”
若离道:“八百里加急,要么就是边关急报,要么就是陛下圣旨。并非是随意一个朝中重臣可用的,只应皇家。你们所谓的那位差爷,若是当真身负八百里加急,还有闲心在这个镇子上停留?还有心思去盯一盯瞧一瞧那酒楼的女人?他是怕自己脖子上的人头数量太少,还是嫌弃自己全家灭顶来的太晚?”
若离说:“更可笑的,还是这位差爷往来几年?若是这几年八百里加急频繁,那么现在只怕是烽火连三月的乱世了。”
若离说道这里就闭嘴了。
闭嘴后,她看了容小龙一眼,她说话间是以侧面对着洞口,两只鬼战战兢兢,不敢看两人神色。若离的神情只容小龙看到。
容小龙知道,若离的意思是,那两个村子的村民,要么是被那个差役给糊了,要么就是被村长给利用了。
若离动作十分微小的摇了摇头。
她很无语,但是并不算是很同情。
容小龙也有点同情不起来。
他甚至为了自己同情不起来的状态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面前的两只鬼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好像被剪了舌头那样哑口无言起来。
最终说话的还是那个女鬼。
女鬼声音弱了一些,夹杂着一点很明显又想要极力掩饰的挣扎和辩解:“可是,可是,可是他到底是个官爷啊!”
确实是官爷。
容小龙最终不忍心。
说了一句:“要说错,也是那个邻村村长的念头太过错了。”
这句话出来,他就听到耳边传来若离的一声冷笑。
没谁去问若离冷笑的原因,若离也不打算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又有什么好问的。
那个村长确实实在搞鬼,想要借着那种见不得光的营生发个财,所以才利用了自己弟弟的媳妇演了那么一出戏。可是愿者上钩啊。
再瘦了,这本来,是邻村的事情。
邻村有人入伙,然后发了财。发财眼馋是人之常情。谁不想发财呢?哪怕是庄稼人盼望风调雨顺收成良好,不也是希望家里米粮满仓手里的银子沉甸甸么?
可是君子爱财没错,好歹取之以道吧?
这个村子,这个位置,但凡做个小本买卖,再顾好家里的天地,也是吃不穷穿不穷的。
容小龙当时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沿路看到不少庄稼都荒废了。
是啊,能躺着赚钱,谁乐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容小龙也叹息了一声。
还未等他想到什么安慰的话语。
那两只鬼就忙不迭接了容小龙刚刚的宽慰起来:“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庄稼人,能知道什么?平日里见到村长里长这边的都吓得脚软,若是县令的轿子路过一番,都要觉得是不是村子里出了大事,那可是往金陵都城走的官爷......俗话说了,宰相门房都四品官了,这差爷,勉强一番,都算是皇帝家的门房了吧?那岂不是二品了?.......咱们,咱们县令才七品呢!”
哪有这样算官品级的?
别说当地七品县令听了能气死,若是如今还没到从二品的方卿和听到了自己一番功劳辛苦,到头来品级还没有一个衙役高,只怕会气的当即挂印跑路闯荡江湖。
这都已经不是心眼小不小的问题了。
这已经事关荣誉和尊严了。
顾文熙当年南顺文状元出身,寒窗苦读十八年,一朝金榜题名,最后也还是先从一个七品县令做起的。而且顾文熙一直到南顺亡国,都还只是个四品的太守。
不过这一对男女鬼如此夸大那个朝廷信差的能力,其实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