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楼追问小二:“那个客人呢?退房了吗?”
赵小楼问的急切。小二被追的有点发愣,他摇头:“我不知道......”
刘捕头问:“那个客人,你有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入住的?”
“我不知道......”小二依旧在楞的,他看着又呆又瓜的,“真想不起来......我请了假回家了几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交班的,结果就出了这事,那位客人许是我告假回家的时候入住的......地问问掌柜的。”
......
赵小楼和刘捕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心中都确定了一点事。
——虽然不明白这具体缘由和来龙去脉。
但是那个客人,真的是十分的可疑了。
对此,小二十分不解。犯人不是那个容姓的少年吗?这不是一桩情杀案子吗?街头巷尾的,都议论纷纷个遍了。
刘捕头说:“那个客人,不仅仅可以知道李奇奇这个名字是浔阳知州家的千金,甚至还能讲那位千金小姐的容貌......要么,他和浔阳知州的关系匪浅,已经亲切到可以见到朝廷官员女眷......要么,就是他见过那具尸体。”
小二呆了。
刘捕头继续说:“你也讲,从头到尾,那个客人都站在门口门槛处,接近,而且去发现尸体的是另外一个客人,既然那个客人站在你的后面,你都看不到尸体的模样,那个客人如何看到?何况屋内连一丝烛光都没有,若非凑近相看,甚至都分辨不出血迹和水渍的区别。——就更加不要提及,可以分辨出白皙的脸,和淡色的唇了。”
小二瓜兮兮的讲:“若是那个客人有可能和浔阳知州家关系好呢?说不定啊.......”
小二本能不信。
那个长得想文财神赵公明的客人,生的一副白面斯文的模样。高高瘦瘦的,看着就不像是杀人的样子。在小二的认知中,杀人凶手应该五大三粗,面有横肉,眼冒凶光,恨不得在在额头上写上我是凶手四个字昭告天下吓哭小孩。
可是那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小二见过杀猪的......那尖刀一道捅到被五花大绑的猪脖子上,喷涌出来大面的血,溅多到那屠夫一身。
小二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这个可以说道一番:“那个客人不像啊......如果是杀人,身上怎么那么快干干净净?”
小二还讲:“那个客人和小的站住很近,没有血腥味.......”
刘捕头又看一眼赵小楼。
问小二:“那个客人,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小二想了想回答:“他穿广袖便服.....拿一把扇子,那扇子上画着月亮和美人.......画着月下美人.......”
刘捕头打断他:“我问的是衣裳的颜色?”
“......”店小二使劲想了想,说来奇怪,他能够记得起来那个客人长得像文财神赵公明,能够记得他很瘦很高,还记得那个客人用扇子敲打他的胳膊提醒他看水渍,甚至能够想起那把扇子的扇面的内容,可是偏偏,其他的就想不起来:“......那个时候夜色深,又受到惊吓,没注意.......”
许不是不注意.......而是他本来就穿着一袭颜色深的衣裳。而和他接触最近的店小二又被他刻意转移了视线,所以店小二能够记得住他的长相,能够记得住他的身高,也能记得住他扇面的内容。偏偏就忘了他衣服的颜色。
只怕是别有目的。
赵小楼这个时候开口:“他的手指是什么模样?修长?还是白皙?还是粗大?”
店小二:“......”
也不必店小二再想起来什么。单看着眼神就知道了。
店小二的注意力被刻意转移了。哪怕是问破天,店小二都不会想起来的。
对方实在是狡猾无比。
他想必身上定然有血腥气,定然有沾染血迹,想必手上也无可避免。但是他居然没逃走,反而大大咧咧留在现场,然后大大方方,看着店小二开门进来,然后趁着店小二别别的客人转移注意力的功夫出现。哪怕是他走出来的时候被撞个正着都没关系,他只要讲说自己是脚快一步过来看热闹的就可以。
反正无论如何,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都是店小二。
无论是那个发现尸体被吓坏的客人,还是店小二自己,都是如此认为的。
不管是赵小楼还是刘捕头,此刻心里只怕都已经意识到了。只怕现在去店中叫掌柜的翻阅入住账目,也找不到那个客人的记录。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根本不是这家店的客人。
他很大几率,应该是容小龙连同李奇奇一起带回来的。为什么一通回来的要杀了李奇奇,这个原因不懂。可是大原因应该集中在失踪的容小龙身上。
赵小楼问小二:“你确定.......你在听到尖叫声之后,还听到了有人在叫李奇奇?”
店小二点头,满脸都是疑惑。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赵小楼和这个刘捕头要针对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反复提问。
要么是怀疑他的记性,要么就是在变相审问于他——这就是在怀疑他是嫌疑犯。
无论是哪一种怀疑,都十分令人沮丧和委屈。
店小二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家里这回叫他回去,其实是准备给他说亲。他还挺高兴的。如今刚刚回去店里上工就遇到这个事情。他可是实在是委屈的要命。一旦惹上什么,真的是有嘴说不清........
他一个平头百姓的,无权无势。
万一回头官府破不了案子没法交差,会不会想着抓个替死鬼顶事?把他屈打成招啊?
店小二想想就浑身颤抖。
他家里上有父母高堂,下有猪羊数头。
媳妇儿还没见着面,他就要锒铛入狱成冤魂厉鬼了?
这入冬了眼看要飘雪。此刻飘雪,人都看不出是老天在替他鸣冤。
小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掉的赵小楼和刘捕头莫名其妙的。
赵小楼还问:“我说了什么重话吗?”
刘捕头摇头。
赵小楼想一想,好像自己也是真没有。
他问:“你哭什么啊?你哭什么呀?我的亲生侄子现在在牢房里被当成杀人的共犯被抓着,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呀?我就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哭什么呀?”
店小二多年从业经验学来的察言观色,令他很快就顿悟到了赵小楼言语中的不满。
他很快就停下了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