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方卿和的表情。叶国手却是大战要来的紧张:“那既然如此,难道这姑娘是那位小友的杰作?”
叶国手这个猜测,刚刚推出就被立刻否决。
“不可能,容氏深受回生者和长生者其苦,不可能自造孽端。”
猜测被自相矛盾之后,叶国手陷入了纠结:“若是这个姑娘是长生者,又不属于不予楼。那她寻到容氏的后人做什么?容氏后人,可是长生者唯一的解铃人。”
这个想法令叶国手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当即就令他想到一个名字。
贺兰予。
叶国手说:“莫非这个曹姑娘,也是如贺兰予一样的执念?想死想疯了?”
见方卿和不语,叶国手当下先定下了这个猜测。
叶国手问:“那如今,这个姑娘千里寻你,是为何?”
“能为了什么?”方卿和说,“自然是不予楼。”
方卿和也不隐瞒他:“不予楼两面夹击,一面冲着我,一面,又去寻了我那位小友。”
叶国手皱眉:“不予楼也发现了容氏后人?”
想想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方卿和的缜密心思,若是那容氏的后人有暴露的危险,方卿和必然不可能把那个后人放在视线不可及之处。
想必不予楼是用别的方法引了那后人出来。
果然,方卿和接下来就说:“连城的县令死了。”
方卿和讲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那县令假意自己被奸人所害,死后化作亡魂,去寻了容氏后人,借着容氏善心和怜悯,引了那孩子去了不予楼的包围陷阱。幸亏暂时脱离了危险。这曹姑娘便来报信,因为那孩子担心自己受困,不予楼会不会同时盯上我。”
这样看来,那容氏的后人倒是心地善良。与之前容氏有所不同。
可是以容氏的立场,这种善良和怜悯实际上反而会成为拖累。
叶国手对这种善良很不赞同:“你作为过来人,该告诉他,不可尽信鬼话。”
方卿和听这话很不高兴:“那孩子若是一开始就不信鬼话,我也不会遇到他。而且,我也拿不到淮城王谋反的证据了。”
叶国手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卿和简略道:“淮城王谋反的证据在墨染的尸体上,墨染死在郊外,被一个路过的小偷偷走了身上的财务,以良心不安为由就地掩埋了。故而淮城王的手下不曾发现墨染的踪迹。是那个孩子根据魂魄指引才找到墨染的尸身的。”
方卿和说:“他之所以与我相见,也是为了帮一个亡魂尽未了心意才去的白塔寺。”
方卿和总结:“他若是不信鬼话,我就不能发现他是容氏的后人。而且当时,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
好话都给他讲到这个地步了。
叶国手也只能干巴巴来一句:“.....是个好孩子。”
方卿和赞同这句话,但是刚刚的不悦也不全然是否定叶国手的言论,他也担忧这事,可是......
方卿和说:“我当时告诉那孩子他身世的时候我也曾经说,鬼话不可尽信,可是这些少年,几个真的会全然相信过来人的话呢?就算是告诉他们南墙坚硬,别去撞,他们大概也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脑壳比别人坚实。不撞南墙不回头。”
......
“何况,我该如何令这孩子信服呢?他遇到的开始的亡魂,确实是好人。”
叶国手宽慰方卿和:“那孩子日后去江湖,会受到教训,明白道理。你看,这不就受到教训了?鬼话不可信,也只有鬼给他上一课他才能明白过来。”
方卿和叹息,感到心累:“这帮孩子们啊......”
叶国手觉得一切事情应该往好处去看:“那孩子全身而退,连城距离赵家很近,那孩子大概能去赵家求救。这曹姑娘也安全抵达,有惊无险,必有后福。”
这话是这么接的么?
方卿和知道叶国手是好意宽慰。于是也懒得反驳他。承了这份情。
叶国手见他神色缓和不少,问他重心:“这么说来,那连城县令,和不予楼有关系?”叶国手整理了一下思绪,“这连城的县令,好像是姓成?和淮城的那位知府,是堂兄弟关系......”
方卿和之前就拿到了成县令的卷宗,对成县令的过往经历还算是清楚,他说:“那位成县令幼年时候住在安阳。后来安阳水患,父母亡于水灾中。这个成县令被善心人家收养,记事后那善心人家又为成县令找回了本家,十多岁的时候才归回成家。”
叶国手问:“那善心人家,姓甚名谁?”
方卿和摇头:“没有来去。据说是那善心人家不愿意暴露名姓。而那当年还算年幼的成县令也守口如瓶。只说那人家并未苛待他。成家的人自然照顾他,见孩子气色好,身上无病无伤的,大概想着孩子回来就好,于是也并没过多计较。之后,那善心人家也就没有音讯了。成家每每提起,只说是遇到了好人。”
叶国手道:“那如今想来,只怕成家太过于天真了。”
叶国手还想到一件事情:“那不予楼,不是一直怀疑若离也是容氏后人么?他们既然选了一个亡魂去试探那位容氏的孩子,会不会,也有旁的亡魂,来说试探你家的孩子?”
方卿和回答:“不是没有可能。”
那看来是试探失败。
可是,若是失败了,这金陵被牺牲的是谁呢?
连城是那位连城县令,金陵呢?
方卿和看出叶国手的困惑,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近日金陵有没有被杀害的人。”
叶国手觉得光这样还不够:“成县令居然是不予楼的人,这事可是大事。那不予楼一向自主表明自己只涉及江湖,不沾庙堂。他们诈你。”
方卿和乐了:“他们这样说,你还能真信?凤台童子可是把手伸进庙堂多年了......若是朝中无人,凤台童子能如此嚣张?险些把佛门给踩在脚下。凤台童子,可是贺兰予的朋友。可是长生者。”
事情往好了想的叶国手道:“成大人露馅,可能这是个机会。而且,容氏如今也和你交好。想必这一战,老天爷是站你这边的。”
叶国手慢条斯理:“淮城王一件,不予楼再一件。方大人,高升哦。”
方卿和很淡定:“高升可不尽然是好事。”
方卿和瞄了叶国手一眼:“当今圣上龙体如何,你比我清楚。”
叶国手心知肚明。
他提醒方卿和:“你也要选择了。”
方卿和装作不懂。不答话。
这事是不答话就能逃避的吗?
叶国手不满:“当今储君殿下明显对你有意,你看那程大人日日对你阴阳怪气就能从中看出端倪来。那程大人对储君一心一意......我可听说,程大人多次暗示圣上,可为殿下甘愿弃官,入主后宫......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心爱放弃仕途。感天动地哦......”
方卿和不理他。只下意识垂下了眼眸,他纤长睫毛盖住了黑眼珠,哪怕是距离他很近的叶国手,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