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龙没说话,给了他一个正确的眼神。
赵帛得到回答,险些笑出声来。果然好人就要有好运。这种绝处逢生的时候也能叫他遇到。这真的算是危机重重的时候嘛?赵帛老觉得不真实。和听来的不一样。怎么人家都是刀枪剑雨,死里逃生的,到他这里,跟儿戏一样。
赵帛不知道的是。他能够冲那些人嘴里听到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是因为讲述的人属于死里逃生的一员。更多的人,永远把生命留在了那一片血海中。再也出来。他们沦为血海尸山中的一份子,再也不可能有时间和机会去回味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画面。也不会有一声叹息作为这场故事的结尾。那声叹息,发出的地点在血海中,在尸山上,那声叹息,是他们生命最后的挣扎。
经历过这样的洗礼的人,会格外眷恋家中的被子,暖汤,粥水,妻子的怀抱,孩子的童声......会珍惜清澈的河水,猛烈的阳光,洁白的雪,翠色的柳叶......而这一切,赵帛还不知道珍贵。
他依然觉得,这一切是儿戏。他听不到风声鹤唳的紧张。纵然他刚刚用了什么诸如四面楚歌的成语。但是声临其中的赵帛心中的紧张还不如小时候偷偷跑去试胆的时候的的紧绷来的强烈。
直到对峙来临。
容小龙受伤。
容小龙先是后腰被划伤,鲜血染红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长剑。起因是因为赵帛分心去查探卫华的伤势。来人气势汹汹,直冲赵帛的命门而去。他们似乎一心认定赵帛就是容小龙,根本无心去对付其他人,专心致志地冲着赵帛而来。一时之间,保护赵帛成为了当务之急。
卫华一直把赵帛扯在身边。徐长生这个时候才明白了月小鱼所讲的严重性。不予楼的人,几乎都是高手。他们刚刚暗中埋伏说杀的,后来被月小鱼告之,其中并没有一个是真正不予楼的杀手。真正不予楼的杀手,应该如那对峙者一样,听风辨位,那老箭破风之声如此明显,怎么可能如此顺利,一下子就解决了将近十名不予楼的杀手?清理近十血债?
徐长生懊恼,可是那箭都用出去了!
徐长生刚刚凭借力气,钳制住一个黑衣人,手下干脆利落的在那个人脖子上抹了一刀,感觉到血涌如注,对方死绝,才一把丢开。他趁机问月小鱼:“难道这里只有一个不予楼的?”
月小鱼喘口气,回答道:“两个,或者三个。刚刚第一个死的也是。”
月小鱼趁乱扯下那个尸体上的蒙面,果然明白为何对峙着认定赵帛为容小龙了。也明白了为何那黑衣人不避不闪,如送死一般。若不是赵帛用了徐长生的箭头,只怕赵帛就会看到一场死而复生的好戏了。
按照赵帛的年龄,应该无缘见到过凤台童子的长生演,可惜了,没缘分。这一次也没见到。
月小鱼分心想想,其实容小龙确实可以和赵帛结拜一下的。一前一后,都在无意中杀了两个长生者。果然是缘分身后,不服不行。
她这样分心一下,赵帛险些被偷袭成功。险些的原因是因为容小龙挡下了那被撞偏的一刀。
徐长生扭头见到容小龙受伤,大怒,他见容小龙手上空空,想也不想就把手上的匕首抛去,大喊一声:“接着!”
偷袭赵帛不成的是那位对峙着,他很是看轻容小龙,冷笑道:“不知死活.......”
便要再补一刀。
此时,刚刚回过神来的赵帛一脚踢向对峙着的腿弯,黑衣对峙者一时反应不及,半跪。争取到这一点时机的容小龙立刻接住了匕首。
容小龙借力跃起,以周身之力按住对峙者,举双手之力把刀尖对准那人心窝。
要刺他。
到此,他们几人居然都没有扯落过这人的面巾。这人也不反抗,就如此眼见被制服。他眼中有笑意,这笑意令容小龙脑中闪过了一丝迟疑和恐惧。
他从未杀过人。
可是他的迟疑紧紧只在脑中过度,他的手反应亏过于大脑。在他迟疑未曾消磨完毕的同时,他已经完成了划破手心,刺入对方心脏的一些列过程。
他在前一刻的忐忑和迟疑以及无法逃避的恐惧,统统都在在刺下那一刻之后消失,因为正中心窝者居然不死......这应该就是当时凤台原本想要呈现的长生演吧?
那人蒙面,露出一双细眉细眼,他身段细瘦,若不是高大臂粗,冷不丁会被误以为是女子。来人正眼睁睁看那匕首入自己心口,冷笑从面罩后发出:“无知小儿.....你以为你能杀我?你以为你是谁?那容氏能杀我,你就能杀我?莫忘了你们没有结拜,就算是结拜.....你也最多只能摊上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一条.......你未免太小看不予楼......今日......”
他絮絮叨叨,多嘴多话,他似乎疼得厉害,容小龙依然以全身力力气压制他,感觉他颤抖幅度大的离谱,如一艘在狂风暴雨中行进的小舟。他的话就像不知尽头的急落的雨点。这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统统无所征兆,无所预计。他话猛然随着气息断绝,容小龙手掌掌心血迹,顺着匕首流入心口,在那心窝出,汇成小小血汪。
那一汪血,斩断了他的话语。他死亡来的如此突然,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如凤台童子那样把诧异的神情凝结在脸上。
他保持着面目之后的冷笑死亡。
容小龙来不及松懈,又听背后徐长生大喝一声:“背后!”
随声指示,容小龙拔出匕首,于半空翻转匕首,刺入身后之人,那人闷声倒地。他才回头望去。这一次,刺中不是要害。可是他依然死了。
容小龙心跳的厉害。他感觉似乎是因为那个黑衣人的颤抖传染到了他的身上。他抖的厉害。甚至无法正常利落的扯下那尸体上的面巾。
容小龙扯了两次才扯下。露出一张平淡的脸。白面,细眉,细眼。这人唇很淡,很薄,嘴角有一抹冷笑。打破了他原本该有的天生的慈悲。
尸体的主人天生有一张慈悲面。就如凤台童子,他长得面如满月,穿一身金红的褂子,活脱脱就像观音座前的金童那样好看。可是他虐杀成性,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