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鱼不管马后炮还是无理取闹,她分析她听到的,讲她所思考的,她道:“不予楼一直归属江湖,一直端谨慎态度。就算是惹祸也是惹江湖的祸事,不会去故意挑拨朝廷。这个县城哪怕再小,也是官家的范围。何况这些行为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是在同时挑衅方卿和以及赵小楼。”
月小鱼说的干脆:“除非贺兰予突然蠢钝如猪,否则干不出这事。”
月小鱼想了想,补充一句:“临安倒是干得出来。”
这最后一句话得到了容小龙的同意。
想到临安,又想到朱成良见的凤台。容小龙还是那句感慨:若不是实在是离谱,容小龙真的要怀疑,这临安会不会其实是凤台的私生子。
虽然临安的脑子或许没有凤台聪明老练,可是这论到狠毒和疯劲,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容小龙神游天外,耳朵倒是没跑远,还在原地听徐长生说话,徐长生说:“那这事是临安干的?”
月小鱼道:“也不像......临安没有这么聪明。”
怎么又聪明了呢?
这事不是贺兰予蠢钝如猪的时候才干得出来的吗?怎么到了临安这里,连贺兰予蠢钝的聪明都够不到了?
月小鱼道:“这件事情看着愚蠢,但是若是真的以一个县令的代价.......”
徐长生补充:“还有一个牢头一个差役......”
月小鱼翻了个白眼,补充:“一个县令一个牢头一个差役的代价去同时挑衅以官府为首的方卿和和江湖执法世家的赵小楼,那这件事看着鲁莽,但是要做的漂亮,在适当的范围内引起方卿和和赵小楼重视,又不会狂妄到惊动更上一楼......这就要靠这里了。”
月小鱼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要不说读书人骂人才厉害呢。月小鱼看谈吐,也是读书的。拐弯抹角的分析来分析去,最终就是想说临安没脑子。
徐长生就听不明白了,他索性直接问:“那眼下,月姑娘分析是如何呢?”
月小鱼也索性坦白:“我不知道。”
月小鱼微笑继续说:“我只觉得,还是要小心谨慎。倘若真的是临安指派,或许还好些。若是不予楼私下做派......更糟。”
她眉心拧出一丝忧愁:“他们如此嚣张跋扈,挑衅官府。只怕是有恃无恐。”
面对徐长生和容小龙的皱眉,月小鱼的眉头也不知不觉拧的更重了一些:“他们肯定已经知道凤台童子的事情。同谋死去,意味着翻天覆地的可能性到来,可是明明知道方卿和或者赵小楼手上可能会有覆灭他们的法宝,却依然如此张扬。......要想想为什么。”
为什么?
徐长生想到月小鱼曾经告诉他的话。
不予楼的高手如云。其中榜首无忧,深不可测。不知年龄,不知武功修为,不知家传何派。难道,这一次出来的,会是无忧?
徐长生瞬间就不想容小龙去参合这一趟麻烦了。
既然是官府的事情,那就让官府处理。他们明摆着是想挑衅官府和江湖世家。左右寻思着,应该还没有发现容小龙正好就在这座县城中。如今他们身边没有一个正式高手护航,若是一头撞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明摆着把容家最后一个后人送到不予楼跟前去?
这不就是羊入虎口么?还是羊自己进去的。
蠢不蠢?
徐长生想到这里,一把抓住容小龙,夺走了他手上的箭。说道:“你不可以去。”
徐长生一脸严肃道:“若是你这番前往,对方当真是不予楼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有个好歹,容家就绝后了。”
徐长生甚至为此摆出一副悲相出来:“那我以后如何面对我师父?我师父在天之灵,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容小龙面对徐长生的忽然戏精,茫然无措:“这不过就是猜测罢了。”
徐长生半步不让:“猜测也有一半可能是准的。不准就算,若是准呢?若是到时候守株待兔的是不予楼的绝顶高手呢?别说一个卫华一个赵小公子,就算是武林排行榜两位头名,完颜月和雁南声都来,说不定都不会有百分百胜算的。”
眼下赵帛和卫华不在这边,容小龙负责过来讨要箭头。但是这背后说人,总是不太妥当的。而且.......容小龙苦笑,“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徐长生和月小鱼都没有看到。可是容小龙又不一样。
月小鱼和徐长生的一唱一和除了眼前的容小龙之外,还被一直跟在身边的成县令听了个清清楚楚。
成县令没有任何太多和明显的动作。但是他刚刚幽幽叹了一声,就踱步出了去。
这一声叹息只传进了容小龙的耳朵里。很轻,但是依然在容小龙的心中震动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眼下房中,就真的只剩下三人了。容小龙苦笑一声,温柔又坚决地拒绝了徐长生的话:“那匪徒尚且不知道底细。我们大概是没有危险的。因为至少是有武功傍身的。可是百姓怎么办呢?如今他们做封城之态,县令大人又被害死,百姓失去父母官,本就民心不稳,一两天就算了,若是长久呢?长久下来,就算是不予楼不再动静,真的等到了上官察觉,派下官兵视察,那个时候,只怕官府也失去了民心了。这民心动乱,安抚平顺,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的。”
容小龙想到师父当时的讲话。眼下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的通透。原本他年纪小,总是不懂,那个总是端坐在大堂上拍打惊堂木的官员是做什么的?凭什么不下地劳动,也不挑水种菜,也不会养蚕织布,就能够平白无故的吃白米饭,穿绸缎衣裳,出行坐马车,还有人抬轿.......因为是读书人吗?那私塾的先生也是读书人啊。怎么就穿着粗麻做的长衫呢?
师父当时说,这是父母官。有父母官在,主心骨就在。
他不懂。主心骨能够起什么作用?
师父难得耐心,讲,安稳民心。师父还多讲了两句不算是题外话的话:民心安稳,国才安稳。
如今想来,句句在理。
如今父母官身亡,百姓仿佛是藤蔓没有了可攀撑的大树,萎靡一地,不知何时就会腐烂,被踏成烂泥。惶惶不可终日。
“你看,安定民心多么不容易啊。需要不止一位父母官以身作则,亲民百姓,公正无私,廉洁奉公.....可是扰乱民心拨乱宁静又是多么轻而易举......只要杀一个父母官就行了。只要在必经之地挖一条沟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