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老的下文来的很快:“之前这位本帮这位弟子寻到了那位姑娘的踪迹。”
他指了指身边那位年轻人,他看起来是丐帮分舵中净衣帮的弟子,身上的衣服十分整齐干净,甚至找不到一点补丁,连面容也是干净的,头发一丝不苟,看着像个寻常农家的少年,只是眼下这位少年脸上一片惧意,不知道是见了什么。
何长老道:“这位弟子顺着那位姑娘的踪迹前往。结果却同时发现了不予楼的行踪。”
“不予楼?不予楼来了此处?”
何长老说:“后来观测,应该只是路过。”
何长老叹了口气:“不予楼所到之处,必然见血。”
薛长老听他这样慢吞吞的说,心中已经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何长老又叹一口气:“结果好巧不巧,就是那位姑娘遇上了。”
薛长老一惊:“那姑娘呢?!”
何长老又长叹一口气。叹地薛长老心头火起。
薛长老紧皱眉,沉默良久。他最后指那位净衣帮的年轻弟子说:“是你发现的?是还是不是?”
那年轻人忽然被点名,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立刻慌忙点头。
薛长老说:“那你来讲!”
年轻弟子一愣,本能地看向一边的何长老。
何长老面色很不好看,但是依然无奈的点点头。
年轻弟子这才说:“我收到令,要去找哪位姓月的姑娘。后来终于有小弟子说发现了那位姑娘的行踪......我就顺着那痕迹去追那位姑娘。哪知道就在那片林子里发现那姑娘和不予楼的贺兰愿撞个正着。”
年轻弟子说:“我怕被不予楼发现踪迹,不敢向前,只远远看。但是其实贺兰愿并没有和那位姑娘有过多少交流,那贺兰愿距离那姑娘还远......我再去看的时候,贺兰愿就已经对准那月姑娘搭上弓了......”
后面的内容也不必多做累述,薛长老直接问他要点:“你亲眼看那姑娘断气了?”
年轻弟子用力点头:“亲眼!我等不予楼离开之后,才敢上前去查探。探了脉搏和气息。”
薛长老听着直皱眉头:“若是这样,两句话就可清楚,不算复杂——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那弟子听他语气严厉,不由得抖了一番,他咽下一口口水,才继续说:“那姑娘的尸体不见了......”
何长老在一边插嘴说:“我们是眼见不予楼的贺兰愿出城的。一具尸体,如此醒目,不予楼的人出行都是轻装,只负弓箭,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携尸行进。可是那姑娘,就是不见了。”
那年轻弟子在一边拼命点头:“我去报信之后,立刻领了何长老来,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到了那里,那姑娘的尸体就不见了。”
何长老继续补充说:“只留下一片血迹。——若不是那片血迹,我还不能相信。”
那个弟子说:“......那姑娘,青白的一张脸......确确实实是断气的......”
......
容小龙也不相信。
他摇摇头,正色道:“不可能。你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单凭那个什么何长老和那个丐帮弟子的一面之词就杀掉的是月小鱼.....我不信。”
“怎么就这么巧?我要尸体,尸体就不见了......”容小龙抿了抿嘴,抬眼看他,“是不是我刚刚如果只要信物,是不是信物也会不见了?”
容小龙说:“你连证明那个杀手是贺兰愿都做不到不是吗?江湖上用弓箭的又不止是贺兰愿。”
他这样说。岂料薛长老转身出门,不一会就回返,手上多了一物。
那物细细长长,在烛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辉。那箭头的一段干干净净,上好的弓箭,是不会沾上血迹的,这和宝剑是一个道理。而另外一段点缀羽毛的箭羽上,还沾着未干透的血迹。
薛长老就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那样,在容小龙原本就受伤的伤口上补了一刀,他说:“这就是杀害月姑娘的凶器。你见过贺兰愿,贺兰愿对你也用过弓箭,你应该认得出来。”
容小龙没有去接那一支箭,他的目光短暂的在那支箭上停留了一会,就别开了视线。
薛长老也没有动。
他说:“容少侠,江湖行走,有的时候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你虽然年少,可是已经是江湖人了。”
容小龙依然没说话。
薛长老蹙了蹙眉,刚要说话:“少......”
他刚刚开了个头,就被容小龙打断了。
“容少侠.......你早知道我姓什么了.......”他转回头来,看一眼薛长老,“所以你连我到底是谁也很清楚吧?”
薛长老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给出反应。
容小龙冷笑一声:“......也对,你是方卿和的人,方卿和自然不屑那些别人做派,肯定是用人不疑的。”
容小龙声音很轻,说话间掺杂的感情也很淡:“不过也可能是我误会方卿和。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别人想不到,你这样的老江湖,还能看走眼吗?”
他直视薛长老。
他说:“我不知道贺兰愿杀的是谁,但是不会是月小鱼。我敢保证。”
容小龙说的笃定。但是对面的薛长老眼神中却只剩一片怜悯。仿佛他是个只会逃避和自我欺骗的懦弱之人。而这片怜悯烧光了容小龙最后一丝的冷静。
他不等薛长老再说些什么,就一把推开薛长老朝门口走了出去。
薛长老反应过来,立刻拦他:“小少侠......”
容小龙甩开薛长老的钳制无果:“眼下贺兰愿已经出城了,凤台也不成气候,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惹眼人物,怕什么?”
薛长老蹙眉,他也不再隐瞒些什么:“容少侠,你被气糊涂了.......人在盛怒之下......”
容小龙打断他:“我没有盛怒。”
他看着薛长老,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我清醒地很,我没有盛怒,月小鱼也没有死。那个姑娘被杀了我很遗憾,若是有机会,我会手刃了贺兰愿给给那位姑娘报仇......可是死的不是月小鱼......否则......”
容小龙中断了片刻,还是继续讲:“否则我会马上知道。”
薛长老听到这话,神色中划过一丝疑问,就因为这一丝疑问,他牵制容小龙的那只手就不自觉松了一分。借着这一分的松懈,容小龙终于甩开了薛长老。
他大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屋外,天光大亮。今日是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