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于这个少年,田毅多了一点点仁慈和一点点的耐心。
容小龙得以多说了一点话,他既然已经要死于话多,不怕再多来点。
“我是要死,侯爷也确实可以抢了疏影剑去的。可是侯爷也说了,这把剑对于您来说不过是个废铁。侯爷要别的东西。”
容小龙在学舌,万万没想到啊,一个纯粹的江湖人居然会谈判,容小龙想他一定是和雁南声学的。
“可是杜衡把剑交给我的时候点名让我只能告诉雁南声。否则若是交一把剑,我大可随便处置。交给平安县县令也行,交给侯爷也行。何必自己找死呢。若是刚刚一言不发给了侯爷,就没现在的事情了。我小人之心了,对不起侯爷。但是江湖人嘴硬,这个功劳,我只能给雁南声。侯爷,您得当我们的桥。”
“嘴硬?”田毅笑道。
“又是学了说书话本的话吧,事关重大,老夫没有时间审问个你三天三夜。说书先生有哪一个看过大内的刑具?通篇一句话,‘一条好汉,被流水般的刑具审问了三天三夜,硬是没套出任何话来’。这个情况也是有的。”
田毅继续道:“死人么,当然套不出话来。”
“既然是官家的意思,横竖我都要死。为何不让我见了雁南声忠了事再死?侯爷心虚什么?难道是笃定我若是见了雁南声便死不了?”
容小龙话音刚落,田毅果然‘脸色一沉’。
这是话本上反派被戳中心思的直接表现神态。
“若是如此,那么侯爷就是假传圣旨,或者说,官家确实有那个意思,可是话没说满,中间的留白不过被侯爷拿来利用。”
“官字上下两个口,一个口对皇帝,一个口对百姓。到时候若是官家问起来,奉命也是奉命,封口也确实封了口。虽然并没有确实肯定我知道什么,可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句话我也是听过的。死的又不过是个江湖人,侯爷立了大功,人命这个小事又如何匹敌得过救国的功劳?”
“我猜,侯爷又趁此,断了雁南声与江湖的联系。趁机给雁南声一点颜色,就算不可以收为己用,吓唬吓唬也是好的。”
田毅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这个形容语句,说书先生也说过好多次了。
都是描述奸臣的。危险指数很高。
面对反派这样的表现态度,只有主角能逃命。炮灰会如池鱼,晾着白肚皮飘在水面上。那条鱼的在乎都不重要了。
“雁南声何德何能,要侯爷费那么多周折?您一个堂堂的侯爷,非得找理由要杀了我一个无名小辈。这是为什么?我又没有凄惨的身世,背后又没有什么惊天血案。我能想到侯爷要杀我的理由,只能是雁南声。”
“可是侯爷,您要的东西,我只能给雁南声。我是个无名小辈,年纪小,阅历浅,鼠目寸光。”
容小龙撇嘴:“我可不管什么社稷天下。我知道,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管龙椅上做的是谁呢。万一人家淮城那个啥呢?”
容小龙眼珠转悠,目光所及,都是周围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和侍卫,容小龙想,搞不好安逸侯说的也是对的,他指不定能成主角呢。
比如现在,大难临头临危不乱,说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