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銘怒了一句忽觉不妥,瞬间蔫了,他并不想对这个儿子发脾气,原因在于这孩子对什么都不在乎,你就算拿剑砍他,他承受着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性格是由于小时候对他疏忽而造成,做父母的自知亏欠于他,因此从不敢提要求。
顾鸿峥识相认错,“儿臣知罪。”
顾崇銘收起怒火,心里骂,你知罪个屁,存心回来气死我倒是真!
说说这臭小子,不能打不能骂,还要事事顾及他心情,只因他十岁就去宗门修行,未曾在父母面前讨嫌,比如说功课学习不好引得父母怒发冲冠;或者与兄弟姐妹不睦;甚或天天闹事搞得宫里宫外不得安宁,这些都没有,相反他卓有成就,见地独到,文武斐然,如今瀚海洲谁人不知鸿璟太子,他就是江湖的传奇,凭一把剑走出浩然天地,人人都羡慕北齐皇上好福气,说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可是老子没觉得!
顾鸿峥沉默,他从小到大都很懂分寸,父皇生气的时候就站在外围屏神凝息,权当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而那些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皇兄们,每次都列成一排跪在那儿,他们满脸的气恨,好像在说,“小人,戏子,又在装。”可父皇招招手,他喊老四过去,他就这样牵着四儿离开,这越发激起皇兄们的恨意,他们回头会去找皇弟进行一顿拳打脚踢。
顾鸿峥小时没少挨打,一是瘦,二是身单力薄打不过,三是那几个人打完就跑了,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们欺负弟弟,还要口口声声骂他装可怜,这就是他的哥哥们,也许在他们眼里,他未曾正常过,就不说伟光正了,没有手断腿瘸,加上五官歪斜,真是得感谢他们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他和兄长不睦,在这宫里人人都知道;
他形单影只,是个不喜欢说话的,父母也很了解。
不过他偶尔说话会把人噎死,俗称冷场体质,他一出场准没好事,阳光明媚都能变成冰天雪地。
顾崇銘看了看缄默的儿子,心火没了,想说的话也忘记了,说来和他生个什么气,都老大不小了,还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在外面可是混出了响当当名堂,那可比太子之位还要尊贵的身份,听说被称为什么天下第一剑神,甚至是凌霄门天璇院二长老的大弟子,那是多少人想拜而拜不起的师父,人家苦苦求而无门,他误打误撞就遇上了,还糊里糊涂成为了二长老座下的大弟子,感觉那些倒霉和幸运都特别极端的笼罩在他身上了。
顾崇銘话也不说了,转身走去,“正好,父皇也很久没有去中宫了,最近你七皇弟生病,我一直去华容宫,今日随你一起。”
顾鸿峥无可选择回答,“是。”
父子俩踏下长长阶梯,顾崇銘转移话题,“是真正多久没去了?”
顾鸿峥回,“一个月不到。”
他回来一月有余,一直忙着册封事宜,天天不是被那边的人牵着鼻子走,就是被这边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奉承着然后被他们逼着赶往另一处地方接受安排,他哪有空去请安,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顾崇銘想起当年,刚册封为太子的时候的确很忙,天天脚不沾地飘着,那太师太傅太保都不是吃素的人,他们整出的条条框框能把人闷死在里边,而这个皇儿离开皇宫近十年,太多的东西他不熟,他要忙着学习也实属无奈,只是既然有空去应付那些牙尖嘴利,为什么抽不出一点时间去中宫请安?要说走不了几步路,就算他不想走,八台大轿送他过去总可以,说到底就是不愿意去。
父子俩一起走在路上,顾崇銘问,“最近可有听说乱七八糟的谣言?”
顾鸿峥反问,“大臣百般找事算吗?”
顾崇銘:“……”
“底下的人都传开了,说东宫不识好歹居然敢单挑群臣。”
“……”他怎么觉得这是在给自己找事呢,“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