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座玉虚亭,就在水池中央,底下荡一汪碧绿春水,水下游着一群欢快的锦鲤。
顾鸿峥坐在边上喂鱼,底下的小家伙吃饱了,他还饿着,刚好萧芝琳端上午后的茶水,她禀告,“七皇子来了。”
顾鸿峥转头看,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屁颠屁颠跑来,他胖得像个球。
顾鸿峥看了好一会儿,小胖球努力奔跑到哥哥面前请安,“太子哥哥午好,太子哥哥有空吗,你教我练剑好不好,听说你的武功很厉害。”
顾鸿峥拒绝,“你还小,应该专心学习。”
“母妃也这么说,太子哥哥不想教我吗?”
“我很忙。”他就不能找一个新鲜借口。
萧芝琳把点心摆在桌上,让小皇子自己吃,她下去忙了。
顾鸿峥看着吭叽吭叽吃点心的球,对方举起一块美味送来,“太子哥哥要吃吗?”
顾鸿峥皱眉,不知为什么,心里不安,感觉要出事。
他伸手拿过茶壶倒水,推给只顾狼吞虎咽的球,球吃得急,噎着了,顾鸿峥帮忙顺背,正想说慢点,那边的萧芝琳跑来,喊,“殿下,殿下,点心有毒,不要吃。”
果然,还是出事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在东宫下毒。
七皇子已经吃得差不多,肚子绝对管饱,当然也噎了半死,或者说,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看着要被毒死。
顾鸿峥赶紧拿走那些食物,他逼小胖球把东西吐出来,但小胖球昏迷,嘴唇闭着,呼吸困难,不要说吐了,他还能不能活已经是个问题。
皇贵妃急匆匆赶来,她吓得面色惨白,惊慌失措。
顾鸿峥吩咐华容宫的人去叫太医,再让皇贵妃身边的太监抱起小胖球,要么送去太医院,要么回华容宫。
皇贵妃看着指挥若定事不关己的诸君,她想报仇、动手,就问你还是不是人?怎能对自己的弟弟下如此狠手?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皇贵妃隐忍得痛苦,那绷紧的手,想煽出去,她想打高高在上的诸君,然而顾鸿峥不给机会,防备的站在半步开外,很显然知道女人要做什么?
可他不是受虐狂,别说打他,算计他也要看脑子够不够。
皇贵妃骂,“太子枉为人兄,居然如此卑鄙下作。”
顾鸿峥无话可说,这种事说多了是强词夺理,不说也许还有推翻可能。
皇贵妃跟随儿子回华容宫,看着太医手忙脚乱救人,她转身跑去找皇上,仗告太子心思歹毒,他下毒谋害七皇子,其罪当诛。
顾鸿峥又无话可说,这种用脚趾头想出来的不可能,在皇贵妃那里变成了通俗易懂和理所当然。
她的理由是七皇子深得皇上宠爱,太子备受冷待心生嫉妒,以致生了歹意不顾手足情便残忍的下毒谋害亲弟弟。
皇贵妃说得有理有据,她就差拿把刀砍过去将人就地处决。
顾鸿峥默不作声,看着一口口锅从天上飞下来,那些锅纷纷朝他身上招呼。
都说后宫里争风吃醋成习,这不,皇子们为了博得父皇的重视各种歪门邪道都想出来了。
顾崇銘脑仁疼,想说这都什么事?
他让皇贵妃先下去,不要再声泪俱下了,整得雕塑似的太子灭了她全家。
皇贵妃痛苦不堪,儿子被害,皇上还一副不舍得痛骂太子的样子,她问,“皇上,鸿旻不是你的皇儿吗?”
顾崇銘在心底里回,“不是。”他瞟一眼亲儿子,让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顾鸿峥如实回答,“七皇弟去东宫,宫里的人端上点心,他吃着吃着就中毒了,儿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确实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下毒,他在自己的东宫里下毒谋害七皇弟,谁人信?
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如果想杀人,何不悄悄下手,省得一大堆麻烦?用这种光天化日手段,就为了惹一身腥吗?
“皇上,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他做事全凭一己心意,只要不高兴就生杀予夺,朝臣们领教十足,后宫里谁人没有见识?”
“自打他回来后宫就不安宁,先是前朝鸡飞狗跳,之后是宫中流言四起,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和他有关?”
皇贵妃理由充分,她认定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所为,这种人的心思深不可测,他真的做些丧尽天良的事也不足为奇。
顾崇銘听着蹙眉,想说你这是在骂我这老子没把儿子教好吗?你何不干脆来一句,子随父性,有其父必有其子?
顾崇銘脸上出现了不悦之色,皇贵妃还在滔滔,她一心顾着伤悲,没注意到皇帝的表情,只顾着哽咽恳求,“皇上,像太子这般暴戾恣睢,你还要纵容他到什么时候?”
顾崇銘瞳孔缩起,就想你是在教我做事吗,太子有没有罪另当别论,倒是你,未经宣召就冲进御书房打扰我和大臣议政,该当何罪?事关国家天下大事,你一个妇人堂而皇擅闯,晓得此中轻重吗?是不是如你那大哥一样,为了表示威名显赫,全然不顾众臣的反对胆大妄为而携刀上殿?
此事发生在七年前,当时七皇子满月,皇贵妃的将军哥哥带着荣耀归来,他仗着业峻鸿绩,功勋卓著,在入宫面圣时,直接带刀上殿,其他臣子纷纷上言此举有藐蔑国君之嫌,然而人家怎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