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还有几大公子,都在边疆受罪。
只他南宫曜,当今皇后宽仁,留下他做暗卫。
顾嫆瑛让人起来,她道,“明明是战场上的狼,非要屈身于此,甘心吗?”
南宫曜站在她身边,他今天来也是为此事,皇上要把他调走了。
莲家被除,南宫家难得找到机会将功赎罪,他不能负家族。
“属下是来跟公主告别。”
顾嫆瑛猛转头看他,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就好像自己失去了双臂,他陪着她很多年了,即使她不曾善待他,但他的忠心耿耿值得天地明鉴。
“终于要离开了。”这话听着是她盼他离开,又好像还有别的滋味在里头。
她低头看池水里的荷花,底下的鱼儿游得欢快。
南宫曜心下一疼,原来到这一刻她还信任自己。
或许吧,他不值得。
他道,“是,属下该离开了。”
顾嫆瑛握紧袖中的手,她低头望着底下的鱼儿想。
我也是池中鱼,或者说,世间人都是池中鱼,没有谁能例外,皆被这世事摧残得面目全非。
“那便……走吧,当我的暗卫,吃力不讨好。”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后一句好似喃喃的说出来。
南宫曜诧愕一息解释,“属下是受皇命调遣。”
“你说什么?皇命,是父皇把你调走?”
“是,莲家被除,边城有人蠢蠢欲动,皇上命微臣前去。”
“微臣?你?”
“公主,属下绝不是抛弃您,当然,属下于您而言,只是个暗卫,属下未曾求任何,只是希望,莫要整天这样郁郁寡欢,既然回到了北齐,皇上皇后都没有过问往事,你也该放下往前看,毕竟后半生还长,若论人生经历,南宫家当年荣威彩彩,如今还不是门庭冷落,属下早年也想不开,但如今都想开了,人还在,总比什么都不在要好……”
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几多年的话加起来还没今天说的多。
顾嫆瑛哑然失笑。
南宫曜想认错,他知道自己多嘴了,他没资格跟一个公主说什么安好之类的话。
顾嫆瑛笑的是,“南宫家的荣威,很快就回来了不是吗?”
“公主……”
“南宫曜,你说的没错,后半生还长,我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我祝你前程似锦,既是父皇之命,那便拿出南宫家的将才之势,护北齐长安。”
南宫曜忍不住错愕。
顾嫆瑛问,“怎么,做不到吗?”
南宫曜跪下道,“不是,微臣自当竭尽所能。”
就是有些恍惚,今天公主转性了,她为何与他说这些话?
顾嫆瑛走到不远处的位子里坐下,她道,“我方才以为你是受不住这苦,想逃了,其实我明白你为什么坚持,我母后给你留下一扇门,你无非想重镇南宫家。”
“将门之后就是将门之后,外人怎懂那埋骨沙场的千千万万英魂,都要依靠一面旌旗猎猎作响。”
“南宫家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忠魂的灯,他们需要回来,必要找到一盏灯,你们要的不是光宗耀祖,而是世代传承。”
顾嫆瑛倒了杯茶,推过去,让人坐下。
南宫曜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