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
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
短歌行,无乐声。
慕庭炎低头落泪。
这诗表面看是母亲怨气,实则是对孩子的思念。
他少小熟读诗书,好学上进,有些诗词歌赋,一般人读不到,母亲是皇室公主,读过许多书,自然知道的多。
五国皇室中,珍藏着的典籍珍本,多在皇庭书楼里,寻常人读不到,可她看过,还教给孩子许多。
母亲曾告诉他,你比别人幸运,有些东西别人触摸不到,你站得高,轻易触手可及。
那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诗中的奥妙,细细推酌,也不全是为那瑰丽宏伟的建筑。
也许是一个人深处的境地,他身在这浮华之中,却如履薄冰。
慕庭炎的祖父是皇上,祖母是皇后。
然而他们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如今一人受苦受难,他们一无所知,甚至为了得到赏识认可,还要极尽讨好。
这就是他所站在的高处……
慕庭炎把信折起来,将其收起。
随口问,“母亲还好吗?”
顾鸿峥道,“她很好,唯一的惦念是你,可若你不念她,久而久之,她也会忘记,如你忘记她那般。”顾鸿峥的话太诛心。
慕庭炎小手微微握起来。
顾鸿峥也不多作逗留,他抬步离开。
走前留下一句话,“三天后去‘闲来一杯’那儿找我,早上去,晚了就不用去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去。”
顾鸿峥离开齐王府,慕庭炎抬头目送着亲人离开,他回头说了一声,“父王,我回房了。”
慕席宏让儿子站住,“为何迟迟不出来?”
“许是孩子贪睡,没来得及。”萧馠雪替孩子说话。
慕席宏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你现在除了吃,吃了睡,完完全全是一个废物,是觉得没你母亲就不能活了吗?”
慕席宏越说越气愤,提到孩子的母亲就恼怒,甚者每次看到这孩子都会升起无端端的怨恨。
慕庭炎低头认错,“孩儿错了。”
“去跪着。”慕席宏下了命令,他转身就走。
萧馠雪看着离去的夫君,她笑笑着转身走了,不再假惺惺的充当和事老。
南烟命令,“把人带下去,按照王爷的吩咐,看着他跪着。”
府中的下人回了声,“喏。”当即带着慕庭炎走了。
他去跪着。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母亲离开,这种事就是家常便饭,刚开始他还能大声喊着,不是我的错,可受到的折磨太多了,就怕了,每听到南烟的声音,他都忍不住颤抖。
然后就变乖了,他变得逆来顺受。
得知舅舅来了,府中有下人去通禀,他喜不自胜,想跑出来,又被南烟拦住,她伸出腿来,慕庭炎被绊倒,他跌在地上,下巴撞疼了。
手掌也擦出了血。
他想争取机会,然而南烟把人扔进房间里。
她端上一碗药问,“还记得这药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