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人办事，就是这般态度？”</p>
明明有求于人，态度却还这般强硬，不得不说，傅昀还是头一次见识。</p>
谁知晓，周韫当场和他撇了撇嘴，道：</p>
“谁求爷了？爷就说应不应？”</p>
她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装模作样地一手抚着小腹。</p>
傅昀伸手抚了抚额，抑制住那分头疼，低声无奈：</p>
“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p>
他没明说“她”是谁，可周韫和他却都心知肚明。</p>
顾妍若要进府，按往日规矩，理应先去给王妃请过安，再去锦和苑见周韫。</p>
但周韫提了让张崇去接顾妍的要求，为的就是去掉这一步骤。</p>
偏生，这般又是有些不敬重王妃。</p>
周韫仰起素净的脸蛋，颇有些不耐：“爷明知妾身和她不对付，若她明日为难顾姐姐，妾身找谁哭去？”</p>
说罢，她见傅昀拧起了眉，又软下声音：</p>
“妾身盼了这么多日，爷舍得叫妾身伤心？”</p>
傅昀讽了她一句：</p>
“你就舍得叫本王难做？”</p>
周韫低头拢了拢耳边的青丝，虽不说话，却似默认了般。</p>
傅昀被她气得一口气堵在喉间。</p>
甚至觉得自己是自找的。</p>
周韫低着头，没瞧见他耳垂似有一闪而过的红色，近似剥开心中想法的一句示弱的话，叫他生了几分不自在。</p>
可周韫没听出来，那抹情绪快得甚至傅昀都没怎么察觉到。</p>
一旁张崇看得咂舌，心知明日恐怕正院又要碎几套茶具了。</p>
周韫求傅昀的事，少有不成功的，这次也是如此，傅昀说着刺她的话，却在她回去的时候，将事情吩咐了下去。</p>
张崇挠了挠头，低声问了句：</p>
“主子爷，明日真的直接领顾姑娘去锦和苑吗？”</p>
傅昀觑了他一眼，眸色平淡：</p>
“顾妍是定国公府的嫡女，自幼教养规矩皆极好。”</p>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张崇苦笑，心中摇了摇头。</p>
主子爷的确应了侧妃的要求，可若顾姑娘自己要去给王妃请安，这谁也没办法。</p>
他顿了顿，才迟疑地说：“可这一来，怕是侧妃要生主子爷的气了。”</p>
即使是顾姑娘自己要去请安，可侧妃又不是讲理的主子，她未必不会生气。</p>
傅昀手中动作一顿，淡淡瞥了张崇一眼：“所以，才让你跟着。”</p>
请安是规矩，守和不守皆由顾妍自己决定，但若顾妍真在给王妃请安时受了刁难，依周韫对顾妍的看重，明日府中恐能大乱。</p>
翌日，未到辰时，周韫就早早地起了身。</p>
彼时，时秋进来禀告，见她坐立不安，时不时探头看向门口，忙说：“主子别急，张公公亲自去迎了。”</p>
周韫嗔瞪了她一眼，说得轻松，她和顾姐姐近一年未见，怎会不急？</p>
可不等她再派人去催，就有婢女进来禀告，顾妍去了正院请安。</p>
周韫动作一顿，她抬手抚额，无奈苦笑：</p>
“本妃倒是忘了，顾姐姐素来守规矩。”</p>
时秋忙忙安慰：“主子，有张公公跟着呢，想必王妃不会为难顾姑娘的。”</p>
周韫却放不下心来，往日没进府前，她和庄宜穗之所以不对付，就是因为庄宜穗总针对顾妍。</p>
她和顾妍交好，是以，对庄宜穗也就多了几分不耐烦。</p>
周韫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拧眉道：</p>
“去正院。”</p>
如今的正院中，不得不说，周韫担心得有道理。</p>
顾妍请安后，庄宜穗虽让她起了身，却一直不放心，上下打量了顾妍一番，她似担忧地轻拧眉：</p>
“近一年未见，顾姑娘怎得清瘦了许多。”</p>
顾妍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听言，她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温柔娴雅：</p>
“劳王妃惦记着。”</p>
她这一年近乎皆在寺庙中，素斋清淡，如何能不消瘦？</p>
顾妍只想请个安，就去找周韫，她和庄宜穗素来没什么话说。</p>
还未进长安城，就听说王府有人小产，她心中惦记着周韫，一进长安城，就送了帖子进来。</p>
她没甚心思和庄宜穗说话，可庄宜穗就拉着她不放，似要看她如今的狼狈模样一般。</p>
顾妍不着痕迹地扫过庄宜穗一眼，心中些许无奈，她抬手抵了抵鼻尖，似有些不舒服的模样。</p>
氿雅端着茶水进来，她是知晓自家主子和顾妍不对付的，将茶水递给主子后，就斜眼觑了眼顾妍，见她那作态，当下嘀咕着说：</p>
“听说郭城灾情还未结束，顾姑娘这……莫不染到什么了吧……”</p>
她话音吐着一股担忧和嫌弃，看似轻声嘀咕，却叫顾妍听得清清楚楚。</p>
顾妍动作僵在原处。</p>
庄宜穗佯瞪了一眼氿雅，怒道：“闭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本妃教你吗？”</p>
这句训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顾妍甚至不用去看，就可猜得到。</p>
氿雅脸上有几分不平，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却陡然被外间传来的一句话打断：</p>
“依妾身看，王妃身边的奴才的确该好好教导一番了。”</p>
室内众人脸色一变，庄宜穗眉眼的不好意思以及浅笑皆数淡了下来。</p>
只有顾妍听到熟悉的声音，眸子稍亮，回头看去。</p>
就见帘子被掀开，周韫被几个婢女扶着，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架子端得比谁都大，她斜眸，冷扫过氿雅：</p>
“狗奴才，若那舌根子无用，不如拔了去。”</p>
氿雅倏地想起那日被割了舌头的青灵，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半晌，她才堪堪大着胆子回了一句：</p>
“奴、奴婢也是担心顾姑娘会惊到侧妃腹中的胎儿……”</p>
周韫不耐地打断她的话，眸眼皆凉：</p>
“本妃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多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