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得迟疑，而听的人，却仿佛愣住了一般。</p>
庄宜穗直接傻掉，仿佛听错了一般，让太医又给她重复了好几遍，她才不敢相信地回神。</p>
她当时险些疯掉，只一丝理智尚存，让她冷声封了太医的口。</p>
当时，她的眸色甚是骇人，叫见惯了后宫阴晦的太医都生了一分寒意，竟真的点头应了下来。</p>
过了不知多久，庄宜穗才重拾理智，她推开氿雅，敛着眸，埋声说：</p>
“可查到那日害本妃是何人了？”</p>
氿雅哑声，她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p>
那时宫中因侧妃险些小产一片乱，谁也顾不上王妃，她们在宫中本就没有根基，待主子清醒后，再想去查，根本查无所查。</p>
庄宜穗抹了一把眼泪，冷笑着说：</p>
“哪还需要查。”</p>
氿雅不解抬头。</p>
这次受打击，似叫庄宜穗清醒过来一般，她眸中生了恨。</p>
能在宫中有人脉，偏生还对她动了手脚，除了周韫，她根本不做旁想。</p>
待许久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冷沉地说：</p>
“重新端一碗药来。”</p>
氿雅点头，就要退出去，倏地庄宜穗叫住她：</p>
“仔细着些，若本妃的事传了出去……”</p>
她话音很轻，后面的话也未说完，可未尽之言，足以让人猜到。</p>
没等氿雅出去，鸠芳就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她在外间听见动静，就立刻让人重新端了碗药过来。</p>
她一步步，沉稳地将药端给庄宜穗，她稍有些迟疑地低了低头。</p>
庄宜穗余光瞥见她神色，冷淡地问：</p>
“何事？说吧。”</p>
鸠芳捏了捏手帕，才堪堪出声：</p>
“王妃，这事可要通知府上？”</p>
几乎她话音刚落，庄宜穗就倏地甩了她一巴掌，鸠芳疼得生生偏过头去，庄宜穗用劲之大，直接偏移了半个身子。</p>
屋中稍寂静，氿雅埋着头，根本不知说些什么。</p>
就听庄宜穗透着凉意的一句话：</p>
“不要再让本妃听见这句话。”</p>
她子嗣有碍一事若传回庄府，她不用多想，都知晓，她祖父和父亲会做些什么。</p>
庄府大房如今只有她一个嫡女不错。</p>
可却庶女甚多，二房也有嫡女，对于庄府来说，皆是一家人，利益皆相同。</p>
必会安排送人入府。</p>
可对庄宜穗来说，这般一来，一旦进府的庄府女子诞下子嗣，庄府的助力必定倾斜。</p>
即使，她抱了旁人子嗣又如何？</p>
养母总归是不如生母的，再如何，都有一层隔阂。</p>
除非……去母留子。</p>
可她大房唯二的庶女皆是单姨娘所生，单姨娘深得她父亲宠爱，两个庶妹和她也不是一条心，一旦进府，那只会是给自己添堵，而不是添助。</p>
是以，她子嗣有碍一事，能瞒多久，就要瞒多久。</p>
再说，她只是子嗣有碍，又未必一定不能生！</p>
鸠芳本就是夫人派来伺候庄宜穗，对庄府的忠心要比庄宜穗要强，她当即抬头，咬牙迟疑：</p>
“可是——”</p>
“本妃让你闭嘴！”</p>
庄宜穗倏地打断她，眸子中的寒意，叫鸠芳背后生了一股冷汗。</p>
她硬生生地噤了声。</p>
庄宜穗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p>
“若是府中知晓这事，你，就不必留在本妃身边伺候了。”</p>
留在王府，会回到庄府，对鸠芳根本无甚差别。</p>
若叫鸠芳选，她恐怕更愿意回到庄府去。</p>
可偏生庄宜穗下一句话，叫鸠芳生生打断了念想：</p>
“你在庄府的家人，也皆不必伺候了。”</p>
鸠芳一家子皆是庄府的家生子，死契捏在庄府中，“不必伺候了”几个字，庄宜穗说得轻松，可对鸠芳一家子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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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芳垂头，捏紧手心说：“奴婢记住了。”</p>
庄宜穗喝着药，不愿再看见她：“退下吧。”</p>
鸠芳躬身，退了出去。</p>
庄宜穗盯着她的背影，眸子中似有凉意闪过，氿雅不小心瞥见，顿时又埋下头。</p>
可庄宜穗却是又看向她，不紧不慢地说：</p>
“本妃身边留着的人，必须是对本妃忠心的。”</p>
氿雅立刻跪地：“奴婢对主子素来忠心耿耿！”</p>
庄宜穗偏开头，手轻抚上小腹，阖眸，轻声却透着一股凉意：</p>
“本妃不想再看见她。”</p>
她？是谁？</p>
氿雅想到主子刚刚看向鸠芳的视线，心中陡然闪过一抹寒意，她死死低头，说：</p>
“奴婢知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