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籍不明的大船上过来一人, 身高不到170，头发软趴趴的别在耳朵，很乖很小只, 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不安地四处扫动，他穿不合身的旧宽大皮草, 衣摆拖到腿根处，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p>
章枕的眉心蹙了一下。</p>
是那孩子。</p>
当初他在路上顺手救的……</p>
“哥哥？！”</p>
礼珏在甲板上的一排陌生男性里发现了一张熟悉面孔, 他惊喜地叫喊，“哥哥――”</p>
伴随着那声喊，是他激动地跑过去的瘦小身影。</p>
甲板上亮着多盏灯, 光线可以称得上亮堂。章枕后退一步, 这是很明显的抵触行为。</p>
礼珏一下刹住车, 无措地握紧了双手。</p>
这会儿出来的都是戚家的演技派，领了剧本的, 他们在维持情绪饱满的同时，还对登船的角色进行了一番打量。</p>
年龄不大, 长得怪精致漂亮的，一张小脸憔悴得犹如易碎的上等玉器，皮肤比他们枕哥还嫩，这很少见。就是眼泪也太能掉了吧, 一句“恩人”喊出来，哗啦哗啦。</p>
看到枕哥退一步，那更是不得了，哭得小身板都在轻微颤抖。</p>
瞧枕哥的眼神还那么……热切，懊恼, 害羞，不知所措, 愧疚，那叫一个复杂。</p>
干嘛呢，至亲重逢现场？</p>
枕哥没那反应啊。</p>
章枕当然没那反应，他就一个弟弟，姓茭，叫小白。</p>
左边的弟兄问：“枕哥，那位是？”</p>
“救过的一个孩子。”章枕迎着深海的夜风，从里到外都是凉的，没一点热度。他看向小心翼翼走近一步，就看他一眼，怕他生气的男孩，无语。</p>
礼珏停在一个不让双方尴尬的距离，心情难以平复：“哥哥，真没想到会在海上遇到您，上次您救了我，我都没来得及跟您道谢，您的伤怎么……”</p>
章枕打断：“你要找同伴？”</p>
礼珏呆呆“啊”了声，章枕重复一遍。礼珏猛然从意外碰见恩人的情绪里抽离，他忙急切道：“是的是的，我的同伴丢了，他……他们和我失散了，哥哥，你们的船有没有看到他们？”</p>
章枕手往上指：“你知道这是哪一方势力的船吗？”</p>
礼珏下意识高高仰头，绑在桅杆顶部的那块暗色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p>
“戚家。”章枕说。</p>
礼珏茫然地渣了一下眼睛：“戚……”</p>
茭白说他和戚家有来往，还说想去西城……礼珏不由得往前跨了好几步，脚下差点被绳子绊倒。</p>
“我们受沈董所托，出海寻茭白。“章枕道，“他是你的？”</p>
“同伴！”礼珏的语气激越，“他就是我的同伴，我们一起在一艘货船上待了一周多，船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仓破了好多个，船要沉，我们不得不逃跑，现在船炸了，我不知道……”</p>
章枕忽然出声：“他死了。”</p>
礼珏的嘴还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一个音。二哥交代他的说词，他都忘了，脑子里嗡嗡响。茭白真的去天堂了啊，不在了，真不在了……</p>
二哥还在等结果，大哥好像也很关心，现在怎么办？他没办法面对他们了。</p>
“死……了……”礼珏吃力地说出两个字。</p>
章枕漆黑的眼睛看向远方：“我们发现货船的时候，它已经炸了。沈董那边我们都还没通知，这坏消息太让人始料未及。”</p>
礼珏迷惘地望了望哥哥两旁的众人，不放弃地想要确认。</p>
那些人都是沉默的悲伤脸。</p>
礼珏站不稳地晃了晃，皮草的毛被风吹塌，隐隐勾勒出他单薄弱小的身体线条。</p>
章枕此时的心境和那次在路口见到这小孩大不一样。那时他觉得，孩子干净淳朴，为了一个毛线杯套慌乱往马路上奔跑的样子，牵动了他内心不知何处最柔软的地方。</p>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去，将人从驶过来的车前推开，自己挨了那一下。</p>
章枕未曾泯灭的良心善意在引导他的情绪走向，他不后悔救人，但他希望这孩子不要再出现在茭白面前。</p>
两年里花着茭白的卖身钱，穿走他找的救生衣，和捅了他一刀的人一起逃生。</p>
货船上的其他细节章枕不清楚，光是这一系列做法，他就已经很难接受了。他心疼茭白。</p>
章枕漠视人畜无害的男孩：“回你那船上吧。”</p>
礼珏背对黑海站在风里，他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哥哥……我……”</p>
“注意你的称呼，你我没有兄弟情谊。”章枕凶喝，“慢走不送！”</p>
礼珏还想说些什么：“我可不可以见一见戚董？”</p>
章枕：“……”</p>
他捞对讲机：“三哥，人想见你。”</p>
礼珏见救命稻草一样，趁机哭喊：“戚董，我是茭白的发小，我很想知道他……”</p>
“小白已经不在了，他有没有发小，谁知道。”对讲机里传出温和的低语，字里行间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淡。“阿枕，夜深了，我不希望船上太吵。”</p>
章枕按掉对讲机，看着礼珏。</p>
礼珏停下哭声，难堪得快要待不下去。</p>
戚家的其他人齐声喊，尽是肃杀之气：“请回！”</p>
礼珏的肩膀弧度瑟缩而惶恐，他捂着脸抽了抽鼻子，脚步打晃地原路返回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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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船的甲板上只亮了一盏小灯，齐蔺站在黑暗中，一等礼珏回来，就立即问：“怎么样？”</p>
“……死了。”礼珏意识游离，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p>
齐蔺大力抓住他的手腕，呼吸粗重，神情濒临崩溃：“你看清船上人的表情了吗？”</p>
“看，看清了，都很难过。”礼珏的脸色比去之前白了好几度，“茭白真的已经……”</p>
后面传来齐子挚模糊的声音：“尸体呢？”</p>
“大哥……”礼珏要往大哥那跑，手被二哥抓得生痛，快要断了，他疼得掉眼泪，“船爆炸了，尸体肯定……”</p>
“砰”</p>
轮椅往后转的时候，撞到了船壁，卡在那了，齐子挚扣在轮椅上的双手很用力，他拼命想把轮椅转走，像是再不走，就能看见什么。</p>
手背的输液针眼鼓起血包，四周的血管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随时都能爆裂的状态。</p>
“没见到尸体，我不信他死了。”</p>
齐子挚的声音夹在轮椅被船壁剧烈摩擦的刺耳声里，“那孩子狡诈，不会傻傻的在甲板上等船沉，他肯定会想办法救生。”</p>
“他算计我的目的还没达到，不可能死。”</p>
轮椅终于转出来，齐子挚立刻把它往船里转，仿佛海风的腥味都让他不适，他要回房，现在就要回去。</p>
一股力道阻止了齐子挚的动作。</p>
齐蔺抓着轮椅，手指紧了紧，他将轮椅往里推，脚步不紧不慢，声音很轻：“大哥，你抢了船上仅有的两件救生衣，还捅了他一刀，你忘了吗？”</p>
齐子挚麻木地瘫坐在轮椅里，被包扎的半边脸跟一条腿都没知觉。</p>
“其实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自我欺骗，还想让礼珏上船确认。茭白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凡人，血肉之躯。”齐蔺推着轮椅，走廊上是他说悄悄话的声调，“船爆炸的时候，他怎么逃，长翅膀飞吗？那是天使，他不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p>
齐子挚咳得整个五脏六腑都在撕扯，错位般疼：“你不了解他，他能逆境中生存……”</p>
“大哥啊，”齐蔺停下来，他走到前面，给他大哥固定好抖动的输液管跟架子，“我知道，你和我说了你对他做的所有错事，是想要我记住，要我弥补他。”</p>
“现在，”</p>
齐蔺擦掉大哥手背上流出来的血迹，“没机会了。”</p>
有一滴温热液|体落下来，砸在齐子挚的手上。那一瞬间，二弟用一句话敲碎了他的世界最后一个角落。</p>
――茭白到死都不知道，折磨他，让他遭受欺辱，送他去黄泉路的人，是他的至亲。</p>
“我太羡慕你了。”</p>
“真的，你大哥对你真好，我很羡慕。”</p>
“……”</p>
“我也想有个照顾我关心我的哥哥。”</p>
“可是我没有啊。”</p>
“……”</p>
好像有谁在说话，</p>
是那个眼里有泪，有羡慕，有光的孩子。</p>
齐子挚大梦初醒，恍然发觉自己置身冰雪之地，脚下却是黑炎炼狱。</p>
冰凌跟火柱同时从他的头顶心和脚底刺上来，穿透他的皮肉骨骸，猛一下在他的心脏部位撞上，他痛到双眼往外突，口中发出无声嘶喊，四肢剧烈抽搐。</p>
在那之后，他的头歪倒在轮椅背上，忘了呼吸，失去了一个活人基本的生理能力。</p>
失禁了。</p>
【恭喜玩家茭白，你好友中出现第二位活跃度突破50关卡，请再接再厉。】</p>
“同喜同喜。”</p>
茭白笑呵呵，他离完成任务更进一步，小助手也开心。</p>
齐子挚的活跃度终于破50了。</p>
茭白进他的资料栏，一眼扫过，直奔他的世界屋。</p>
然后，</p>
茭白就愣住了。</p>
好友的世界屋都是分五个板块，只是人生不同，世界不同。这是茭白有预料的事。</p>
他没想到的是，齐子挚的【幼年珍藏】板块里只有一张全家福，泛黄老旧，边角还有被抚摸很多遍的痕迹。</p>
那照片上是齐家老两口，以及四个孩子。</p>
确切来说，是两个孩子，两个婴儿。四人的脖子上面全都戴着一块玉佩。正面朝外，刻有字迹。</p>
茭白看着那照片，耳边是养父母交代的，打听他身世的男性外形，以及他们的猜想，提到的……刻着出生年月的玉佩。</p>
最后，茭白脑中蹦出的是这部漫里没现过身，却很重要的工具人，青云大师。</p>
原主和齐霜，两个同样都能旺沈寄的命盘。</p>
茭白：“……”</p>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p>
不会这么……</p>
茭白快速去看齐子挚的【儿时记忆】板块，发现那里面没内容，是空的，界面是一个大写的【无】。</p>
排在第三的【青年成就】里有内容，就一条。</p>
提示是两秒前才更新过的。</p>
那是一段录音。</p>
-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三弟。</p>
录音里有杂声，像海浪翻滚，又像疯病之人的苟延残喘。</p>
而这个板块的背景是货船爆炸的碎片裹着血色和白花，铺得很满。让人眼晕的同时，体会到了一股浸了黑暗的悲伤。</p>
茭白两眼一闭，原来海上行的这波狗血最浓处不是他被捅，齐子挚和礼珏丢下他逃生，而是在这里。</p>
可以啊。</p>
那最浓的一瓢现在才降下来，泼了他一脸。</p>
茭白摇了好几下头，作为一个看过太多狗血的老迷，自认早就摸透了那类型的套路，他都没想到。</p>
或许是有怀疑吧，只是被他下意识忽略了，他不想和齐家扯上关系。</p>
《断翅》里，原主开篇就死了，是所有工具人里最早吃盒饭的一位，他的身世没提到过，不重要。</p>
毕竟一切剧情都是为礼珏和沈而铵纠缠一生服务的。</p>
茭白是在熙园偷听到原主养父母原主的谈话，才开始怀疑原主的身世有秘密。在那之前他都没想过还能有这茬。</p>
所以，</p>
原主被亲弟弟开车撞死了啊。</p>
茭白咂嘴，王初秋啊，你说说你，多么可悲。</p>
我要是你……</p>
茭白吐槽，我不会是你。</p>
接下来茭白继续游览齐子挚的世界屋，他的【中年败笔】和【儿时记忆】一样，都是“无”。</p>
又是“无”啊。</p>
茭白唏嘘，齐子挚这个人活得比沈寄还失败，一生走下来，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东西。</p>
不过，从齐子挚的活跃度情况跟【青年成就】的最新内容来看，齐蔺应该是跟他会合了，也把老家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他。</p>
命运对他开了一个讽刺的玩笑。</p>
起初他逃避，不承认自己犯了错，而是将错就错，认需要他依赖他的礼珏做弟弟。他要活在那个假象里。</p>
现在知道人真的死了――现实挤进他的假象，照亮他的丑陋和不堪。</p>
八成得吐血。</p>
这才符合漫画的风格。</p>
毕竟在《断翅》中，攻受后期都是各种吐。除了没官配，没爱情纠葛，一身轻松的戚以潦。</p>
茭白摸到床头柜上的维c，倒一片丢进嘴里。齐子挚的头像框没加白，说明他还活着，他是不会自杀的，因为他会查清楚齐霜的死因。那是他的执念。</p>
齐子挚的【晚年之梦】里也有自述。</p>
-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我不要是长子……</p>
没有沈寄那样列出一二三四五条悔不当初，只有那一句，末尾是耐人寻味的省略号。</p>
长子，继承人，意味着责任，身不由已，没有自我。</p>
在齐子挚的自述结尾，记录着他生命终结前一秒的想法。</p>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p>
“嘶”</p>
茭白咬到了舌头，他抽着气满脸怪异。</p>
怎么也是这句话？</p>
两个好友弥留之际，心里所想竟然是一样的。</p>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p>
茭白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有种触碰到了什么的心悸感。</p>
巧合吗？</p>
该不会第三个好友也是……</p>
茭白心跳的频率猝然变乱，冷静，等解锁第三个好友再说，淡定点，淡定。</p>
不管怎么说，在所有好友进组前，他没精力去琢磨别的。</p>
界面一变。跟沈寄那次一样，《断翅》原著也出现了。</p>
配角齐子挚：古早风里的大家族牺牲品，一生都在为家族奋斗，事业与家人是他活着的意义。弟控里的tp10。</p>
攻略指南：让他从你身上获得作为兄长的成就。</p>
偏执属性：70。</p>
沈寄的偏执属性才30，齐子挚比他高了一倍多。</p>
漫画消失了，露出刚才被遮挡的世界屋。</p>
在那世界屋最底，同样有一生结语。</p>
――半生为家族而活，回头望来时路，茫茫一片。</p>
“白白，你那个老乡……”</p>
茭白听到门口的动静，迅速整理表情看去，“怎么？”</p>
章枕站到他床前，搔了搔头，眉毛耷拉下去：“我救过他的命。”</p>
茭白知道，他还琢磨，章枕要跟礼珏搭线。</p>
“他叫礼珏，你再次见到他是什么感觉？”茭白试探。章枕对他不错，他不希望对方被礼珏主角光环引发的坑人大招误杀。</p>
“气啊。”章枕往床上一坐，“你们都在货船上待了那么多天，他没受伤，你半死不活……”</p>
章枕的话锋徒然一变： “齐子挚在那艘船上？”</p>
茭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不在吧。”</p>
要是说实话，章枕指不定会叫上一群弟兄们，对船开枪。到那时就怕又来狗血。</p>
他累了，狗血上岸再洒吧。让他上岸。</p>
“白白，”章枕突然喊了声，看一捧土都充满深情的桃花眼定定看他。</p>
茭白略有不适：“有事就就说事。”</p>
章枕握拳低咳两声：“就上次，你住院昏迷不醒，我在床边跟你说我打算继续查一件事，换个角度查，我既希望是我猜的那样，又不希望是我猜的那样，很矛盾。”</p>
茭白有印象，当时灵魂状态的他还回了句话：那就先查呗，没准查完了，发现想法不是自己原先的二选一，是第三种。</p>
“我都知道了。”</p>
茭白听到章枕说完这句，就见他露出很悲愤的神色，缓慢讲述了一段往事。</p>
它沉在岁月里，长在章枕的记忆深处，今天才被他挖出来。</p>
翠绿茂盛，没有半分荒凉。</p>
茭白没插话，从头听到了尾，他嘴里的维c化没了，章枕的故事讲完了。</p>
由于茭白才遭受过原主身世的冲击，现在得知原主和章枕是儿时的同伴，他的感觉就还好，不会很想吐槽。</p>
只能说，《断翅》就是狗血之王。原主身为工具人，都有这么多隐藏的狗血。</p>
茭白对上章枕期待的眼神，他不是当事人，承载的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完整，缺的就有孤儿院那部分，无法调动情感，只能笑笑：“那真是有缘。”</p>
“是啊。”章枕看出茭白没有消化这个关系，他能理解，但是……</p>
章枕抓住茭白的双手，郑重道：“那你还叫我小哥哥吗？”</p>
“不叫。”茭白把手抽出来，“牙酸。”</p>
章枕再次抓住他，身上的狠戾都没放出来一丝一毫，孩子气地执拗道：“怎么就牙酸了？你在‘缔夜’跟兰墨府都叫过我。”</p>
彩虹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哭丧表情。</p>
茭白翻了一个白眼：“那是我要利用你。”</p>
章枕拧眉，一副多大点事的样子：“那你还继续利用我啊。”</p>
“……”茭白无语，“看情况吧。”</p>
“大半夜的，人太激动对心脏不好，你缓缓。”茭白刚说完，戚以潦就进房间了。</p>
那位已经到了睡觉的点。</p>
章枕本来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就像是在跟茭白撒娇，现在被三哥看到了，他面子上就挂不住。章枕立马站起来：“三哥。”</p>
戚以潦在办公室洗了澡过来的，身上的水很难得地擦干了，头发虽没吹，却也没像平时那么湿淋淋的往下滴水。</p>
“阿枕，睡觉去。”</p>
“是。”章枕习惯性地领命，出了房间他才回神，忙敲门，“三哥，我进去把白白抱到我那儿吧。”</p>
房里传出三个字：“不需要。”</p>
“那你们早点睡。”章枕说完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三哥不是洁癖吗？</p>
三哥竟然要和别人同床，这也太惊悚了吧。</p>
章枕的脑子发昏，虽然他很期盼三嫂的到来，可这也……</p>
三哥应该只是让茭白给他读书，过会儿就走。</p>
章枕自我琢磨一番，认为是这么回事。</p>
毕竟大家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更何况是没人可以用的三哥。</p>
这会儿三哥肯定没那么多顾虑，只想快点听茭白念两句。</p>
章枕想通了，就脚步轻快地离开。明天就把新年补回来吧，在船上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