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暴露的那一天，随机应变。</p>

茭白没跟沈寄一道离开医院，陈一铭送他去了戚家。</p>

止痛药让他没那么遭罪。</p>

到地儿的时候，陈一铭很突然地说了一句，挺公式化，细听能听出他的一言难尽，他说：“董事长是去接楮爷了。”</p>

茭白没理会陈一铭提醒他识时务的眼神，他想起了楮东汕，沈寄的另一个老友。</p>

庆幸的是，对方不是他的好友。</p>

不然光是沈寄和他的老友们，就是一桌麻将。</p>

茭白往古堡走。</p>

陈一铭重复了一边。</p>

“行了，知道了。”茭白不耐烦地回应，他看了眼被一大片树叶挡住的门牌，记起了漫画中提到的这栋住址。</p>

――兰墨府。</p>

戚家老宅。</p>

戚家的底蕴比沈家要深。</p>

戚以潦的祖辈是从事建筑工作的，古堡就是当年的作品，每一代的家主都住在这里，一代代传下来。</p>

如今这里是戚以潦的老窝，茭白走了进去。</p>

茭白一进去就想走，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里有股子怪味，很像是老人嘴里的口气。</p>

――很旧，很老，尽是岁月腐蚀的味道。</p>

茭白很不适，他缓了缓，借着周围的灯光慢慢往里走，戚以潦这个人物的设定既完美又复杂，《断翅》作者不填充他的人设属性，不给他戏份，甚至不配cp都是对的，这根本没办法丰满他这样一个神秘的配角，给他加戏，光芒很容易盖过主角攻沈而铵，除非另开一本。</p>

“哒”</p>

“哒哒……”</p>

有脚步声过来了，茭白无意识地绷紧神经末梢，这他妈的，怎么跟进了鬼楼似的。</p>

来人是个温婉的中年女人，她给茭白笑脸，领他去客房，说话声细细柔柔：“你可以叫我柳姨。”</p>

茭白礼貌地打招呼：“柳姨好。”</p>

“沈董晚点到。”柳姨带他进客房，“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可以叫我。”</p>

她指墙壁上的白色小按钮：“按一下，我就会过来。”</p>

茭白的嘴角一抽，这又不像鬼楼了，像医院。就连床被都像医院的配置。</p>

柳姨说完该说的就走了，没有多待，也没让茭白不要四处走动。</p>

茭白把门一关，他脱了衣服小心躺到床上，几分钟就又磨蹭着爬了起来。</p>

根本睡不着。</p>

陌生的，潮湿的气息不断往他毛孔里钻，太提神了。</p>

茭白在房间犹豫了会就打开门出去，一眼望去都是灯光，这戚家的灯特别多，一面墙就嵌几个，电费不要钱。</p>

茭白没有目的，他随便逛，走得慢，脚步声轻，没有老东西的动手动脚，他活动的时候轻松多了。</p>

按摩师在飞机上给他捏的那一会起到了作用。</p>

茭白走了走，琢磨出戚以潦这个人的一点性格，喜静，信佛。</p>

因为家里有禅室。</p>

戚以潦还爱看书。</p>

茭白停在一整面书架前，正对着他的是一排英文原版书籍，他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怪异感，那感觉在他抽出其中一本书翻了翻后消失无影。</p>

这书只有壳子是印刷的，里面是手抄版。字迹很用力，每个字母都在那页的背面留下了很深的印记。</p>

墨香浓得让茭白鼻子发痒。</p>

茭白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从下往上看，太多了，数不清，不会都是手抄版吧？</p>

要真是这样，那这个逼一般人装不起。</p>

茭白继续走，他没遇到一个保镖，也没看见柳姨以外的佣人，戚以潦连“缔夜”的房间都按了多方位的监控，他家还不知道有多少。</p>

这么想，茭白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诡异得很，他都有点想让沈老狗快点过来了。</p>

起码老家伙什么都在明面上，明着来。</p>

“哇――哇――”</p>

乌鸦的叫声让茭白呼吸一停，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院。</p>

夜晚，乌鸦，深黑的树林，上了年纪的老古宅……</p>

就很像杀人分尸地。</p>

茭白正要走，眼角瞥到什么，他的后脑勺刷地一凉。</p>

不远处有一大片墓地，一块块墓碑被藤曼缠捆着，静静立在冬夜凄冷的月光下。</p>

――这是戚家的坟场。</p>

茭白咽了咽口水，他肋骨疼不能弯腰，就垂头表示了一下，自言自语：“对不起，无意冒犯，晚安。”</p>

【你的好友已上线】</p>

这电子音差点让茭白原地死亡，他瞥瞥在线的好友头像，呼了口气才转身。</p>

戚以潦站在后院的门头底下，风吹树梢，晃起的树影扫过他的眉眼轮廓，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极黑。</p>

那里面爬满了血腥味浓重的阴鸷，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p>

茭白看不到戚以潦的眼神，他只发现白猫抬起头，看着他。</p>

金色瞳孔和它脖子上染湿皮毛的血痕，在这时候显得有为诡谲阴森。</p>

戚以潦踩着细碎落叶走到茭白面前。</p>

茭白试图拿到主动权，他先开口：“戚董，沈先生呢？”</p>

“还在外面，他们有段时间没聚了，估计要过零点。”戚以潦说，“我感冒，提前回来了。”</p>

茭白是听出戚以潦的鼻音很重，嗓子也沙沙的。</p>

戚以潦伸手，茭白想往旁边躲，可他因为受伤，身体的反应速度不行。</p>

那只手落在他的肩头，拿掉了不知何时落在那上面的一片树叶。</p>

戚以潦慢条斯理地把玩树叶：“小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p>

茭白的视线落在戚以潦的头像上面，留意白猫的变化：“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迷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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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露出恍然之色：“迷路了啊。”</p>

“这里是比较大。”他把树叶丢掉，深邃的面庞多了一抹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笑容，“那我带你在附近转转吧。”</p>

茭白跟白猫的那对金瞳对视，不知怎么，有种被一个钩子勾到喉管，把他挂起来了的感觉。</p>

头顶一沉，茭白往上看，一条手臂横在他的视野里。</p>

戚以潦揉了揉他的头发：“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开小差，知道吗。”</p>

茭白没搭理他。</p>

戚以潦的笑意加深，嗓音更低柔，像耳边的呢喃：“知道吗？”</p>

茭白动了动被风吹凉的唇，下意识回答：“听到了……”</p>

那白猫忽然对他张开了嘴，露出细长尖锐的，粘满血块的牙齿，它发出一声虚弱的，奄奄一息的嘶喊。</p>

它在威胁他，对他发出警告。</p>

也像是在……</p>

向他求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