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p>
江簌刚和程粤拜了个拜, 就在门外遇上了徐大志的车。</p>
他开着一辆小捷达，车窗调低，脑袋伸出来：“这儿, 这儿！”</p>
赵秋赢这时候刚和宣文他们一块儿下楼，他也先是看见程粤的车，心头正觉得奇怪，一转头，才看见江簌的身影。</p>
请她吃饭？就说恭喜她成团？她会答应还是拒绝？</p>
我该想个什么借口不容易被拒绝呢？</p>
赵秋赢脑中刚一掠过这些念头，就眼看着江簌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轰下油门，转瞬就走远了。</p>
“接江簌的是谁啊？”叶莲娜出声问。</p>
“好像是她的经纪人。”</p>
“噢。”她顿了顿, 忍不住说, “有空还是要提点她一样, 小姑娘年纪轻，刚入圈, 还不知道这个圈子水深。可别让人骗了……”</p>
姜n张嘴：“行，我……”</p>
赵秋赢飞快地出声：“我和她说吧。”</p>
其他人短暂地惊异了一下，扭头看看他：“嗯，那就……你说吧。”</p>
宣文插声：“那是程先生的车吧？”</p>
“好像是……听人提起过这个车牌号。”叶莲娜应声, “挺奇怪的, 今天程先生居然会露面。”</p>
是挺奇怪的, 赵秋赢心说。</p>
董佳玉很奇怪, 程粤很奇怪, 连站在程粤面前的江簌，都变得奇怪了起来……</p>
赵秋赢心下轻叹一声, 陡然升起一股，他似乎半点也不了解江簌的茫然……</p>
这头江簌上了车, 就开始低头翻阅手机消息。</p>
她的信箱和微信几乎快被消息挤爆了。</p>
无数的问候、祝贺，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p>
毕竟你将课程学得再漂亮，老师也不会夸你半句，你的同行更只会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你。因为一旦当你们接到相同的任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p>
所有人之间，都只有冰冷的来往，和充满血腥气的提防。</p>
江簌的手指无意识从屏幕上一点点滑过，最后还是统一回复了“谢谢”。</p>
徐大志忍不住回了下头，看江簌还低着头，他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的，他张嘴：“余心妍她们我就没叫了，她们都有事。所以我就接了你。”</p>
徐大志也拿不准江簌和余心妍的关系怎么样。</p>
但前几天公司还说呢，那个韩进在三公的时候出了好大的洋相，后面连着两天热搜上都有他的名字。除了嘲讽，还有很多爆料他约/炮的，直把他的经纪人整得焦头烂额。</p>
网上说什么，江簌是故意给余心妍出气呢。</p>
公司看见之后，几个高层都忍不住直叹气，说是小瞧江簌了，她厉害得过了头，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掌控得了呢……</p>
江簌这时候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唔。”“要去秋庭月。”</p>
徐大志赧然道：“嘿，我还说我请你吃一顿呢。”</p>
他以为她只是个临时救场的，谁晓得反倒一下把他的事业，直直送上了青云间。</p>
江簌动作一顿，问：“吃什么？”</p>
徐大志：“一网红店，做麻辣烫的，我提前定了位了。”</p>
江簌顿了下，舔舔唇：“那一定特别好吃。”</p>
“是的吧，五星好评呢。”</p>
这下江簌秋庭月也不去了，直接就让徐大志把车开过去了。</p>
女艺人身材管理严格，尤其是江簌接下来还有这么多通告要上。</p>
徐大志都忍不住替她发怵，但一边又忍不住激动。</p>
徐大志把帽子口罩递给她戴好，然后带着人进了店，低声说：“我也就带你吃这么一回了，之后就不行了……”</p>
徐大志也看网上的新闻，之前看见余心妍在采访里说，江簌特别好满足，一顿海底捞就哄住了。</p>
那段时间，网上都在问，江簌以前吃的得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这么好哄呢？</p>
徐大志看了还觉得夸张呢。</p>
这会儿，他盯着江簌慢条斯理、优雅有余，但频率却一点没降低的进食动作，不由相信了。</p>
打从上桌，就没听见她说哪个不好吃。</p>
徐大志盯着盯着吧，又想起来她才十九岁，这都干了不知道多少件牛逼的事了……</p>
徐大志笑了下，说：“你每天练习，消耗量大，节食这事儿吧，倒也不用太苛刻。……下个月呢，我让我妈带点耗辣椒来给你。这东西，拌什么吃着都香，也免得你嘴里没味儿……”</p>
“你没准还得长身体吧？再给你带点土鸡蛋……”</p>
江簌顿了顿，抬头看了徐大志一眼。</p>
挺奇怪的。</p>
他和她说话的口吻，就仿佛是拉家常一样。这也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p>
这个世界真新鲜……</p>
徐大志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说呢：“我老家的凉皮啊、馍啊都还不错……”</p>
他是她的经纪人。</p>
他们是合作共赢的关系。</p>
江簌这才暂时放下了戒心，低低地应了声：“唔，好。”</p>
江簌吃完后，还是徐大志开着车送她回去。</p>
目送着她上楼的时候，徐大志一颗老母鸡心熊熊燃烧，心说，这也没高层说得那么夸张，哪儿就凶了呢？还是个小姑娘呢嘛。</p>
没多久，他们去吃麻辣烫的照片，就被发到了网上。</p>
倒是引得网友又是好一番感叹。</p>
【簌簌拿了第一出道，就奖励自己这个？】</p>
【宝贝吃点好的吧！】</p>
粉丝们感叹完，还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啊，扭头就又去加订《figaro》和《gq》的杂志了。</p>
多让孩子赚点钱！</p>
吃顿好的！</p>
徐大志回了公司，被总监夸了一通越来越会做事了，还莫名其妙呢。</p>
这另一头，团是成了，微光平台的老板却并没有就此放下心。他还惦记着前一天，程粤对丁璇的嘲讽呢。丁璇背后除了她自己的经纪公司，还站了个狮王娱乐，这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想一想……她还真有可能动手刷票，而且还是刷得特别低级的那种。</p>
“那咱们是查还是不查？查到了之后，又该怎么办？”助理问。</p>
“查啊，肯定得查清楚，全网公布的那种啊！不然程总要怎么想我？”</p>
“那丁璇……”</p>
“谁还管她呢？”</p>
底下人得了准话，也就真放开手去查了。</p>
丁璇浑然不知，这会儿还在想董佳玉怎么回事呢。</p>
转眼到了第三天。</p>
董佳玉的瓜已经在网络上发酵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粉丝们拿着律师函到处发，声嘶力竭地为董佳玉辩白，这时候工作室下场，其实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p>
工作室无法在粉丝群里说，他们的董影后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啦，她已经被程氏厌弃啦，现在咱们不能作啦……</p>
粉丝们还只当，这可能是偶像要复出的一个前奏。</p>
这是在炒话题呢。</p>
于是局势越来越糟糕。</p>
董佳玉根本不敢和王姐再商量，她已经享受了好几年别人艳羡的目光，又怎么接受得了王姐对着她说：“你不行。”“你的手段太蠢了。”“江簌会取代你！”</p>
董佳玉讨厌听见这些话。</p>
王姐转身去忙的时候，她就只带了个小助理，悄悄开车去了程母那里。</p>
“我没错。”董佳玉冷声说。</p>
江簌长得太漂亮，的的确确有可能破坏她的现有地位！所以她下手是没错的！错只是错在，那天赵秋赢为什么要去救江簌？江簌一定是认出了他，才会放弃死的念头！</p>
小助理没想到，才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董影后信心满满的复出之路就这样画上了句号。</p>
她嗫喏着，只能低低应一句：“嗯……您是对的。”</p>
这头董佳玉被佣人带进了门。</p>
而那一头，日月少女团的花絮直播，也很快又上线了。</p>
十个女孩子各自收拾了行李，搭乘节目组提供的大巴车，渐渐往着三环行驶去。</p>
【是不是要搬集体宿舍了？】</p>
【啊啊啊好期待团综！】</p>
【我靠！】</p>
弹幕很快就震惊了。</p>
【这他妈你跟我说叫集体宿舍？】</p>
【是东豪地产的别墅？这块地很贵的！】</p>
【这别墅也太大了，大的旁边还一小的，都分主副建筑了……】</p>
【像城堡】</p>
【还临湖！这个景观太绝了！】</p>
【靠，有钱人的阳光房都是这么大的吗？真?四面通透啊！】</p>
【啊，就我觉得旁边陪的那栋小别墅，好像有点眼熟吗？董佳玉是不是住过？】</p>
【？？？】</p>
这边弹幕说着说着就歪了。</p>
而在镜头里的女孩子们，还正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p>
总导演笑着说：“这是我们程总专门提供的别墅。主建筑和副建筑，共有十一间卧室，一间私人影院，一个室内泳池……”</p>
他这么念着，都忍不住心生向往。</p>
这个地方，还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p>
“哇……”</p>
“呜呜太有钱了。感谢程总！”会来事的，已经冲着镜头感谢起来了。</p>
江簌目光微动，什么也没有说。</p>
程粤会有这么好心？</p>
他不会。</p>
如果没猜错的话，董佳玉可能曾经很想要住进那栋主建筑……</p>
“好了，还是第一先选。”总导演的声音打断了江簌的思绪。</p>
一时间，她们都忍不住羡慕地盯住了江簌。</p>
只有丁璇，朝江簌投去的，更多是不甘。</p>
她为什么要执着刷票……</p>
因为没有人比丁璇更清楚了，第一名就是会在各种地方，甩开其他人一大截！</p>
江簌察觉到丁璇的目光，却看也没看她，只转身先走进了别墅。</p>
她挑东西的方式很粗暴，直接选了主建筑内，占地最大的那一间卧室。</p>
又引得弹幕频频感叹：</p>
【好家伙，一间卧室，比我家都大】</p>
【程氏真有钱】</p>
【难怪董佳玉爱打程氏的旗号，啧】</p>
董佳玉这时候正好看见弹幕，当场面色绷不住扭曲了一瞬。</p>
女佣转身过来，将茶放在她面前，低声说：“太太身子不太舒服，还没起呢。”</p>
董佳玉敛住神色：“好，没事。”</p>
等女佣一走，董佳玉才又将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p>
她本来是不想再看见江簌的。</p>
只是她想着，自己那二十分，终究还是把丁璇塞进了团。江簌会膈应吧？想到这一点，董佳玉才觉得快活多了，于是她打开了花絮直播间……</p>
可是现在，董佳玉后悔极了，她差点因为难以抑制的嫉妒，而咬碎一口牙。</p>
好狠啊！程粤好狠啊！</p>
他一定是故意的……</p>
这处别墅，程粤和他的父母曾在那里居住过。后来程家的祖母去世，祖父搬入疗养院。程粤他们也就搬了家，这处房子一下空置了出来。</p>
董佳玉只去过主建筑一次，就很想要住进去。</p>
她和程母拐弯抹角提过几次，最后却也只得了个住副建筑的机会。</p>
这要搁在古代，主建筑旁的房子，那不都是给下人住的吗？</p>
董佳玉当然憋气，想不通。</p>
可她又舍不得东豪地产的名头，和这处实在诱/人的景致，于是她最后还是搬进去了……可现在，现在程粤直接丢给节目组拍团综日常用了！</p>
那是她求了那么久，也没能住进去的地方啊！</p>
董佳玉因为愤怒嫉妒而身形微微颤抖时，那头终于传来脚步声。</p>
程太太缓缓走了过来。</p>
董佳玉抬头望了过去。</p>
程太太今年五十一岁，但保养得很好，更因为从过去道现在，都始终保持着几分天真，以至于她脸上更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了。</p>
可就算是这样……她和上流社会还是不一样的。</p>
董佳玉用力咬着后槽牙心想。</p>
程太太会买地摊货，会喜欢亲手做饭，常常有种不合时宜的天真。她不懂那些昂贵奢侈品价值几何，甚至不懂程氏有多厉害。因为她是嫁入豪门的天真灰姑娘。</p>
可也正是因为有程太太这样的存在，才让董佳玉坚信，她也可以嫁给程粤。</p>
董佳玉压下心头的嫉妒不甘，手指一滑，将手机静音，然后她扬起头，面色苍白柔弱。</p>
程太太却是更先开了口，她欢欢喜喜地说：“今天程粤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的，他很少给我打电话……”</p>
“我很高兴。”程太太抿唇笑了下。</p>
董佳玉不由颤声问：“他……说什么了？”</p>
她小声说：“程总好像生我的气了，是不是和您说了？”</p>
程太太没什么心机，竟也不掩藏：“是，他没生气，就只是说他讨厌你。”</p>
董佳玉喉头一哽。</p>
程太太说：“你回去吧，我不想程粤不高兴的。”</p>
董佳玉总觉得哪里不对。</p>
程太太以前不是很感激她吗？现在怎么又赶她走了呢？</p>
那边佣人拿着电话过来，请程太太去接电话，程太太也就转身走了，竟是多的话一句也没听她说。</p>
程太太没什么主见，柔弱得厉害。和董佳玉装出来的全然不同，她是真的柔弱。她很容易和别人共情。</p>
所以往常董佳玉和她说什么，她也就信什么。</p>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主见。</p>
当程粤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只需要短短几句话，就将程太太的立场改变了。</p>
她所自以为是的依仗，原来只是脆弱的空中楼阁？</p>
原来只要程粤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会被全部剥夺……</p>
过去，这样的程粤让她感觉到心动、无限向往。可现在，只让她觉得可怕。</p>
“董小姐，您先请吧。我们太太正高兴着，别让我们太太难过。”女佣拧眉说。</p>
程太太放在过去的古早总裁文里，一定是那种标准的女主角。</p>
她柔弱善良，除了男方的父母，谁的喜欢她都能博得。</p>
这满别墅里，都是不希望程太太为难伤心的人……</p>
董佳玉茫然起身，被请了出去。</p>
当她走出去的那一刻，她接到了王姐的电话。</p>
“我帮你谈的那几个合同，都停了。现在……资方、品牌方，都要追究你的责任……你搞不定程总，别说复出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p>
王姐长叹一声，终于还是又说了那句：“你不如江簌。”</p>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深深钻入了董佳玉的耳中。</p>
董佳玉崩溃地踹了一脚喷泉池，喉中“啊”地一下，哭出了声。</p>
媒体们终于在这一天，将当天录到的对话音频，就这么放上了网。</p>
有了前面的铺垫，#董佳玉粉丝求锤得锤#的词条飞快奔上了热搜。</p>
【818那些年董佳玉说的谎】</p>
【原来程先生跟她屁的一腿也没有，服了】</p>
【艹，人设崩塌……】</p>
【董佳玉的律师函简直是年度最佳笑话……】</p>
【别复出了球球了】</p>
这个大瓜，一下吸引了全网的目光。</p>
而与此相对的是，figaro和gq开始发售了。</p>
figaro的主编让人紧紧盯住了线下、线上的销售，她忍不住埋怨：“董佳玉的瓜锤实了？”</p>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流量都吸引走了。”</p>
旁边的人只好赶紧安慰：“江簌的粉丝早就预订超十万册了……咱们任务其实也算完成了。”</p>
“她前前后后上了多少次热搜？十万怎么算合格？”</p>
这会儿盯着数据的，也不止是figaro的主编，还有各大八卦论坛，和各家粉丝。</p>
在没有出道前，江簌再厉害，也被圈定在了节目里。可一旦她出道了，她就会成为很多人的竞争对手，这些人的粉丝能不盯吗？</p>
【余心妍的杂志才卖多少？她的才卖了三万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