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p>
邬颜和陆南蓉坐着马车回到县城, 路过西街聚缘楼，突然发现施家串串的摊子被人砸了。</p>
一群人围在边上指指点点，却不见施父施母的身影, 邬颜立刻叫停马车：“等一下！”</p>
“邬姐姐！”</p>
百姓看到两人, 无外乎发出惊呼, 邬颜却顾不得，她好不容易挤进去, 入眼满目狼藉, 推车被彻底砸坏, 串串和汤汁散落一地，食材倒是只剩一点，想必是被围观的百姓给拾走了。</p>
“啊！发生了什么？！”</p>
随后过来的陆南蓉震惊地捂着嘴巴, 担忧地看向邬颜，“邬姐姐, 你先别着急，两位老人肯定没有事情。”</p>
“两位小娘子认识这家摊主？”</p>
邬颜面色不好地点点头：“大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p>
“想来是摊主得罪了什么人，我也是刚刚过来, 本想买点串串吃, 结果来了一群人, 二话不说就把摊子砸了。”</p>
“没错, 我也看见了。”</p>
邬颜皱眉，第一反应就是庚双。</p>
可对方现在还在郊外的别院赏花，哪里有时间安排人手。</p>
难道是提前安排, 调虎离山？</p>
聚缘楼的掌柜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是邬颜，哎哟一声：“是刘家人, 施公子揭举刘家少爷科举舞弊，刘家人这是来找麻烦呢！”</p>
闻言，邬颜脑海中立刻闪过几日前的情景，她向掌柜答谢，拜托对方帮忙收拾一下摊子。</p>
“施娘子放心，这种事情老朽会帮忙，你还是快点回去吧。”</p>
邬颜提着裙摆返回马车，上车的时候，突然停下步子，回头认真道：“南蓉，帮我一个忙。”</p>
......</p>
“我林玉儿今天把话撂在这了，这家必须分！”</p>
并不宽敞的小院里，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头，几个小孩子被撵去外面，隔着半开的院门，女人的吵闹声清晰可闻。</p>
“爹娘，以前你们说三弟是咱们老施家最会读书的，只要大房二房供着三弟，等三弟考上秀才，这地就能免税。”</p>
“我林氏傻啊，可不就像头牛似的，连自己亲儿子都读不上书，也得供小叔子读书，结果呢？”</p>
“人家可说了，三弟没考过！”</p>
施傅兴站在门口，他的嘴角有道小小的口子，身上的衣</p>
服也沾满尘土，还是蹴鞠场的那件衣袍，尚且没有换下来。</p>
听着对面女人尖利刺耳的喋喋不休，眉头皱的能夹死飞虫。</p>
他将视线转向施母，以往最爱自己小儿子的妇人，然而此刻听着林氏的话，破天荒没有反对。</p>
施父身上还有红油锅底的油汁，他点着旱.烟，烟.草烧没了，没有吸一口。</p>
林氏吧唧一巴掌拍到施老二身上：“施二壮！你还是不是男人，哑巴了？！”</p>
“去你的！熊娘们！”施老二被揍的后背疼，他不敢看爹娘和三弟的眼，低头瞅自己快露出大拇指的鞋：“其实吧，分家不分房，说是分家，难道兄弟间有什么事情，还能不帮忙嘛。”</p>
“对对对，三弟这次没考上，以后再考，要是缺钱了，我们也愿意帮忙。”林氏连忙接话，至于真帮还是假帮，以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呢。</p>
正是因为明白这，施母迟迟下不了决定。</p>
林氏越发觉得俩老人这心偏的没边，阴阳怪气道：“不过以三弟妹的本事，三弟以后别说再等三年，就是继续考个十几年，也能撑得住！”</p>
“胡说什么！”施母骂她。</p>
林氏撇撇嘴，这时候，看见旁边大房一家子跟锯嘴葫芦似的，登时在心里暗骂装模作样：“大嫂不是也想分家吗，咋到了地方反而不说话咯。”</p>
周氏一僵，恨不得把林氏那嘴给撕了，不过她的确是想分家，三弟连院试都没有过，又得罪了人，不分家，这串串摊都做不下去了！</p>
“…娘，二弟说的也有道理。”</p>
闻言，施母胸膛起伏不定，看起来是气急了。</p>
施傅兴冷言看着两个兄长和嫂子的表现，表情虽然冷硬，但却并没有多少生气。</p>
他是第一次听到家里人说这些事情，比起难过、愤怒，心里更多的是讶然。</p>
比如大房和二房，其实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供自己的读书，就像林氏说的，有那个闲钱，他们供自己的儿子不好嘛。</p>
儿子到底比弟弟亲。</p>
想来书中只有入孝出悌，兄弟友恭，强调宗族的重要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于其中谁比谁重要，谁又比谁放在前面，圣人从不论述。</p>
大概圣人胸怀宽广，不关心这些无聊小事。</p>
明白这一</p>
点后，施傅兴更加不生气了，他本就愧疚两位兄长众多，既然他们愿意分家：“那便分吧。”</p>
“三宝，你可是想好了？”</p>
施傅兴点点头，他觉得嘴巴有些疼，用手背蹭了蹭，蹭下来一点点的浅红，抬起头，眼睛里多了些东西：“不过家可以分，道歉绝无可能。”</p>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p>
施傅兴喘了口气，忍不住问：“娘，你也觉得儿子有错？”</p>
听着小儿子的话，施母浑身一哆嗦，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生气：“三宝啊，咱们就是普通百姓，揭举的事情干不得啊，人家说了，你就算考成花儿，这次也不会让你上榜！”</p>
“难道让儿子装作看不见，任由他行舞弊之事？”施傅兴声音大了些，因为许久未进水，嗓子沙哑得像破锣。</p>
怪不得还未出案，家里人便笃定他落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