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音的问题很好回答, 谢明瑶在想谁？当然是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的檀冰了。</p>
但她惆怅一笑，拉着他的衣袖低低道：“我在想，你伤得这样重都怪我, 若不是为了我, 你也不会动昆仑大弟子，也就不会惹得昆仑与妖族为敌……”</p>
她红了眼圈，轻咬下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p>
师无音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其实某些方面还是很敏感的，他大概知道谢明瑶可能不是在想这个, 但她说出这样的话, 令他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p>
他有些累, 没什么力气, 靠在她身上慢慢说：“做决定的是我。”</p>
谢明瑶看着他眨了眨眼睛。</p>
“要动手的是我，想保护你的是我，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心里有数, 与你无关。”迟疑片刻, 他微微拧眉道，“我不怪你。”</p>
“可你的表情不太好看。”谢明瑶满面忧色, 手指轻抚过他苍白的脸颊, “你在担心什么？让我想想, 担心韶山那边吗？”</p>
她远远望了一眼韶山的方向：“其实你现在回韶山才是最好的吧？哪怕是我也听说过韶山灵脉的神奇, 你在那里对付昆仑的人，哪怕是道尊是不是也会多些胜算？”</p>
师无音的内伤应该真的很重, 所以支撑站立到现在有些颤颤巍巍, 他干脆一点力气也不用, 将全部重量交给她，谢明瑶勉强撑住他，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揽住他的腰。</p>
他总是穿着很华丽的宽袍大袖，她都不知道他宽袍下的腰这样细，应该和姬霄有一拼。</p>
摸着他的腰，又不禁想起檀冰的腰，他的腰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的腰隔着衣料看似乎纤细不堪一握，但只要轻轻碰一下，就能感觉到衣料下的肌肉线条。</p>
很有力的腰，她是用过的。</p>
耳边的呼吸声拉回了她走开的思绪，师无音的头不知何时也和她靠在了一起，她慢慢与他对视，片刻后，师无音低声说：“回韶山自然更有把握，但韶山距离这里有些路程，恐会遇见昆仑的人守株待兔，不如先去姬霄那里再做打算。”</p>
谢明瑶看着他金色的眼瞳，声音比他还低：“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不用受伤，不用东躲西藏。”</p>
她似乎还沉浸在自责里，脸色很难看，给师无音一种她真的很重感情，也很在意他的感觉。</p>
他不自觉握住她的手，正想说什么，心脏忽然剧痛，他撑不住痛呼一声倒下去，谢明瑶紧紧抱住他，术法失控无法再前行，只能先带着他找个地方疗伤。</p>
南狱魔宫没有多远了，谢明瑶觉得有些可惜，到了魔宫就会有更好的疗伤条件，师无音的性命更有保证，她也不必这样劳烦。</p>
不过……</p>
看师无音靠在石壁上憔悴的样子，这也是为了给她和姬霄争取逃跑时间才伤的，算有她的一份，劳烦一下便劳烦一下吧。</p>
师无音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他的感官还是正常的，他能感觉到谢明瑶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好，让他靠在石壁上，随后轻轻地执起他的手，扣在他的脉门上——他本能地反抗了一下，很快想到她不是敌人，又硬生生忍住了。</p>
谢明瑶注意到他的反应，也没在意，按在脉门上试了试，虽然她是个半吊子，但也能看出他确实内伤很重。</p>
“姬霄可靠吗？”她一边解他的腰封一边不忘挑拨离间，“你这样的状态去魔宫，我担心他反而对你出手，吞并韶山。”</p>
师无音没闹明白她为何脱自己衣服，下意识按住她，谢明瑶抬眸道：“我帮你疗伤，内伤我帮不了你，但小小的外伤还是可以的。”</p>
师无音静静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谢明瑶慢慢说：“你要是很介意那就算了，我……”</p>
“我不是。”他没什么血色的唇抿在一起，“……这也没什么可介意的，反正，很多年前在韶山，你也看过了。”</p>
谢明瑶手上一顿，突然意兴阑珊——多年前在韶山看过了啊，那看的就是苏芷汐了，难怪他一直找人念念不忘呢。</p>
察觉她反应不对，师无音莫名有些紧张：“你怎么了？”</p>
谢明瑶接下来手上力道没那么小心了，还有点碰到他的伤口，但他都忍着一声不吭。</p>
她扯开他的外袍，内衫，随后仔细打量他的身体——很漂亮的身体，在昏黄的光线里泛着微微的金光，像洒了金粉一样。</p>
觉得这还不够，谢明瑶扯开得更彻底了一点，几乎将他衣衫全褪。</p>
“如此，比那时看得多了吗？”她抬眸与师无音对视，他本就一直看着她，四目交汇的一刹那，师无音心跳加速，内伤都顾不上，情不自禁握住了她的手。</p>
“你怎么了。”师无音低声问，“你好像不高兴？”</p>
谢明瑶摇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p>
师无音耳尖有些泛红，但还是点了一下头。</p>
那就是比之前看得多多了。</p>
谢明瑶又高兴了一些，笑起来说：“你一直记着那时的事吗？”</p>
她愿意笑，师无音便放松了一些，他低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胸膛，想把衣裳穿好，但担心谢明瑶又不高兴，便放弃了。</p>
“……是。”他慢慢说，“我一直在找你。”稍顿，他又说，“你今晚又救了我一次，如果你没及时找到我，说不定就是昆仑的人找到我，那我可能就要死了。”</p>
他一笑，苍白却冶艳：“我今日倒是伤得比当年还重，好像我受伤的时候总会遇见你，这便是人修常说的机缘么？”</p>
那这可不是我们的机缘。你上次受伤遇见的可不是我。</p>
谢明瑶只是笑，但不说话，装作专心给他疗伤。</p>
紫色的灵力引导着伤口不再流血，缓缓愈合，虽然比起内伤轻微得很，却也让师无音心理上感觉好了许多。</p>
“阿瑶，你又救了我一次。”</p>
她做完一切的时候，他突然这样说，语气郑重，十分认真。</p>
谢明瑶看向他：“比上次更让你印象深刻吗？”</p>
师无音一怔，没明白她为何要两相比较，但还是遵从本心毫不迟疑道：“……是。”</p>
谢明瑶也不急着给他穿衣裳，她盯着他的身体看，看得他身体开始泛红，然后慢慢靠到他怀中。</p>
师无音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听得清清楚楚，轻轻用脸颊蹭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那你可要好好记着这次才好。”</p>
她有些意味不明，但师无音太紧张了，没察觉到，他断断续续唤她：“阿瑶……”</p>
“也许未来有一天，你需要用到它来衡量一些事。”</p>
她说着看似轻描淡写却其实很重要的话，手上轻轻划过他胸膛上的红豆，搞得师无音真的没心思去想话里深意。</p>
师无音紧紧抱住她，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内伤很重，可能他们此刻会发生一些什么。</p>
谢明瑶听着他强烈而快速的心跳，也在想，等他知道自己是骗他的，不但借了苏芷汐的恩情，还险些害他杀了恩人，不知道会不会气死。</p>
有今天这一遭，倒也不至于气死了吧？都是相救，苏芷汐的恩就一定比她的重吗？</p>
啊，不对，好像师无音这次受伤，和她有直接关系。</p>
算了不管了，他气死才好，反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