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回复，章凝的第二条消息又追了过来：【不得了，好像还有一辆救护车，我看厉明月是陪同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的，不知道车上是不是纪欣欣。】</p>
纪繁音的步伐停顿了一下。</p>
救护车？</p>
如果纪欣欣没一起去做笔录，那救护车上的人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纪欣欣。</p>
而现在的纪欣欣如果说有什么紧急的身体情况是最可能用上救护车、还让厉明月陪同的，那恐怕也只有……</p>
“啊，姐姐你来了？”陈云盛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我马上就好，茶在桌上，稍等十分钟就好。”</p>
纪繁音的思绪被打断了。</p>
她抬眼时陈云盛已经飞快把上半身缩回了厨房里去，看样子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一起帮忙。</p>
算了，纪欣欣岑向阳什么的。</p>
纪繁音把这些都抛到脑后，慢悠悠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没喝茶，而是站在厨房门口抱着手臂懒洋洋往门上一靠，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陈云盛忙碌。</p>
年轻人本来没在意她的注视，专心应付两个同时在炉上的锅子和一旁的电饭煲，很是全神贯注。</p>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表情越来越不自在，手里的锅铲仿佛都变得烫手了起来，差点掉在灶台上。</p>
纪繁音有点想笑，清了清嗓子放过了年轻人：“我先拿餐具？”</p>
陈云盛闷不吭声地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类餐具。</p>
纪繁音转开视线去拿餐具时，耳朵灵敏地从油烟机的声响里听见了一记不太明显的、松了口气的声音。</p>
她拿了两套餐具就往外走，这回没再去捣乱，坐在桌旁喝起了茶。</p>
虽然今天就该给陈云盛一个答复，可答复也不是现在立刻纪繁音就能给得出来的。</p>
在确定自己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之前，她还不能给出那个二选一的答案。</p>
要不是白昼突然打精神损失费，纪繁音本觉得晚饭的气氛更适合这种时刻一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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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纪繁音的干扰，厨房里的工作果然很快就收了尾。</p>
陈云盛上桌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煮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p>
――要不然怎么说是时长足足有六个月的烹饪教室？一看就教得很透彻。</p>
虽然陈云盛也只是实习之余抽空去上课，但六个月的时间也够他从零学起领悟不少。</p>
纪繁音拿起了筷子，最先夹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青椒土豆丝。</p>
要知道这道菜看起来简单又便宜，想要做得好吃却很难，可谓是能衡量一家饭店厨师水准的试金石。</p>
筷子送到嘴边时，纪繁音看了眼陈云盛。</p>
陈云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有点像在刷网站等待高考成绩的高三学生。</p>
“……我高考完后一点都没担心过自己的分数。”陈云盛无奈地说。</p>
纪繁音才发觉自己把想法从嘴里漏了出去。</p>
她边笑边把土豆丝送进嘴里，咀嚼片刻后咽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p>
陈云盛的浑身警报肉眼可见地拉至最高。</p>
纪繁音深沉地说：“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有餐馆老板来我们工作室哭着喊着要挖角陈云盛同学啊。”</p>
陈云盛犹豫了下：“味道还行？”</p>
纪繁音笑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味道超棒的。”</p>
陈云盛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扶住自己的额头，好像刚刚经历一场厮杀。</p>
然后过了几秒，他又小声说：“挖不走的。”</p>
“嗯？”纪繁音抬眼看他。</p>
陈云盛抬起头来，抿了抿嘴唇：“没什么，姐姐再尝尝别的，可以给我多提意见，这样下次我就能照着你的口味改善了。”</p>
纪繁音挑了挑眉。</p>
如果有下次的话。</p>
她心想着，又夹了块炖得酥软的红焖牛腩到碗里，随口和陈云盛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来，舒缓他过于紧绷的神经。</p>
“……电影配乐真的很有意思！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工作，而且也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如果没有姐姐的话，我还不知道学音乐后能选择走这么一条路。”</p>
“那现在的实习你觉得开心？”</p>
“当然了，”陈云盛认真地说，“就算见不到姐姐的时候，因为能学到很多感兴趣的新知识，也会很开心。我不是单纯因为姐姐而选择踏入这个行业的。”</p>
“那很好，我很高兴有年轻人加入我所喜欢的行业当中来。”纪繁音喝了一口茶，“尤其是有天赋的那些。”</p>
陈云盛突然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轻咳一声，问：“有天赋，是在说我吗？”</p>
“当然是你。”纪繁音失笑，“带你的老师傅都快在我面前把你夸出花来了。”</p>
“不是蒋老师。是姐姐也觉得我很有天赋吗？”陈云盛摇摇头，重新问了一遍。</p>
纪繁音侧脸去看陈云盛。</p>
年轻人虽然面颊带着点微红，眼神却毫不躲闪，满溢着闪闪发亮的勇气。</p>
这也不是个可以敷衍答复的问题。</p>
于是纪繁音坐直身体正视陈云盛，字句清晰地告诉他：“无论是篮球、做饭、音乐、教养，还是别的什么，我心中都觉得你拥有超出常人的天赋。你没有浪费他们，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