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我说，我急着回去也没什么用。这事儿，毕竟不是技术难题、也不是程序bug，对吧。”</p>
应曦没说话。</p>
垂眸、眉峰拢得死紧。</p>
表情看起来也十分严肃。</p>
事实上，这确实不是个靠他自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p>
谢采洲他们一直在做那个芯片算法，因为十分新颖，前两年还多是看热闹心态。但在目前，技术已经趋于成熟，自然就会有人找上来，想要独家购买。因为专利还没申，对方直接开出条件，愿意付出高价，后续就由他们公司成熟的研究人员后续跟进。</p>
等同于说，将实验室成果买断，从此与他们这群学生就再无瓜葛。</p>
哪怕后续申请专利权，或是卖掉、供给业内实用，也不会挂他们名字。</p>
早些日子，已经有人找过谢采洲。</p>
但被他一口拒绝。</p>
现在，对方找到了学校，一边谈条件、一边开始挖角科室学生。</p>
朱巍也收到邀请。</p>
迫不及待便给谢采洲来了电话。</p>
“对方的条件确实很好，本身是业内大厂，就业合同也算得上十分优渥，还有落户江城的机会，大家心动也正常。”</p>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谢采洲这样、出身好又有钱，本身也够有才华，不需要为未来担忧。</p>
大部分人毕业之后还是得去找工作。</p>
错过这个机会，再进那个公司，就得和无数个名校毕业生竞争，工资大抵也不是这个价了。</p>
更不要说，落户江城有多难。</p>
条件确实非常有诱惑力。</p>
朱巍：“老曹他们的意思是，专利也就是一笔钱，实验室人这么多，均分下来也没多少，再加上还得挂在学校名头底下。特别是咱们的进程速度不够，现在只是雏形，要等完善下来再去申请、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他们怕他们不考博，等不到就毕业了，不如换得切身利益，对每个人来说都比较公平。”</p>
谢采洲没说什么。</p>
只说等他回江城再商量。</p>
……</p>
应曦现在也在读研，对情况还算比较了解。</p>
自然也完全可以理解其他人想法。</p>
平心而论，做科研这件事，说着十分伟大、很有面子。</p>
但在无人处、要付出多少辛酸辛苦，也就只有自己吞下去。</p>
单靠着那些科研将近补贴，日复一日蹲在实验室，推倒、重来，出错、重来，说不定努力了半天，还走了条歧路，落得满盘皆输下场。</p>
个中滋味。</p>
旁人很难感同身受。</p>
但她也能完全能体会到谢采洲心情。</p>
说句比较偏颇的话，整个实验室都算得上谢采洲一手组出来的班底。本科时，他为了能拿到院里支持，费时费力去打了acm比赛，这才有了这么个机会。</p>
要他将自己心血全数卖给别人。</p>
实在很难答应。</p>
应曦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唇，将整个人埋进谢采洲怀中。</p>
候机室里静悄悄。</p>
两人面前就是落地玻璃窗。</p>
抬眼，就可以看到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p>
谢采洲声音有点闷，“我不是个合格的机长，虽然老马和副院长给了我很多权限，放手让我们发挥……但是飞机太大，气流又猛，我这半吊子机长，无论怎么转向，处处受制。”</p>
应曦轻轻“嗯”了一声。</p>
没有人会比谢采洲更难过。</p>
她很清楚。</p>
这些人、都是他并肩作战的朋友。</p>
谢采洲：“老曹他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科室有好几个拿特奖上来的，学费都靠奖学金和科研补贴，才能撑到现在。人家父母就指望着孩子到江城，出人头地赚大钱。我用自己的梦想禁锢他们，把他们捆在实验室……确实，目前的成果也不是靠我一个人，所有人都有份，想带走换一份好工作，好像也不是什么错处。”</p>
应曦：“谢采洲，你……”</p>
话音未落。</p>
谢采洲轻声打断她。</p>
他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道：“所以，刚刚炒牛肉的时候，我已经想好解决对策了。”</p>
“什么？”</p>
谢采洲：“我把我们这个团队、连同科研成果一起买下来。”</p>
应曦坐起身。</p>
惊讶地看向他。</p>
“既然都是卖，那卖给谁不一样？他们想要的待遇，我也能开得起。毕业了之后，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弄，做出成绩了，一起分红、赚大钱。”</p>
这一刻。</p>
少年眼睛里在闪闪发光。</p>
仿佛俾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君王。</p>
应曦：“……倒是忘记了，我男朋友还是个富二代呢。”</p>
谢采洲和她在一起之后，接地气许多。</p>
本身性格也不爱吹嘘炫耀，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再加上，科室事情又多，少爷脾气早早就收敛起来了。</p>
谁还能记得他家到底有多少栋楼？</p>
谢采洲笑了一声，飞快低头、亲她一下。</p>
哄诱道：“那咱们曦曦宝贝儿想不想嫁入豪门？”</p>
应曦：“……是那种拿着五百万让我跟你分手的豪门吗？”</p>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锦洲都府那套房都得加个零还不止了，五百万你就分手了？这样很亏。”</p>
应曦懒得理他。</p>
恰好，广播响起，通知开始登机。</p>
应曦率先站起身，朝谢采洲伸出手。继而，四平八稳地开口道：“谢采洲，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p>
在她看来，谢采洲就该如他自己所说那样，为科技进步而奋斗。</p>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p>
什么都要钱。</p>
既然他们家有这个条件，这是老天安排好的，那就借了光、去做就好。</p>
“……”</p>
顿了顿。</p>
谢采洲将手放入小姑娘手掌之中。</p>
一用力，稳稳起身。</p>
他笑了一声，“宝贝儿，每天都感觉爱惨你了，怎么办？”</p>
“……滚。”</p>
应曦研一结束。</p>
谢采洲放弃直博，从江大毕业，组建了自己的芯片实验室。</p>
同时，将江大实验室全套班底、全数带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