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便冲着她摆摆手，快步退出主卧，轻轻阖上房门。</p>
应曦无语凝噎。</p>
明明，她手里就拖着行李箱。</p>
有什么东西非要用他的呀！</p>
神经病！</p>
应曦碎碎念地骂了一句，低垂着眼、去房间里面洗漱休息。</p>
没过几天。</p>
谢采洲去医院拆掉夹板，回到实验室、继续做他那个芯片新方向研究。</p>
还有研一第一学期的几个考试。</p>
应曦则是在各类招聘平台、还有校内兼职群寻找许久。</p>
成功找到两份家教工作。</p>
上个寒假，她也一直在做家教。有了前一次经验，这次，自然就上手得快许多。</p>
但正如谢采洲所说，两个学生都是江城名校的高中生，住在市区里，还有一个只有晚上七点到九点可以上家教课。她现在不能回家，奔波与江大和市区之间，确实麻烦又波折。</p>
干脆一咬牙，搬进锦洲都府里。反正么，又不是没住过。</p>
这样就能节省往返时间，再准备准备专业知识，给即将到来的、发电厂实习机会增加点自我信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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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p>
……</p>
入冬后。</p>
江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p>
两人都在各自方向上、尽力狂奔着。</p>
谁也没想到，应曦会在锦洲都府门口遇上应橙。</p>
时逢家教课结束。</p>
晚上九点，路灯已经全数亮起。</p>
应曦背着包、拢起外套，迈着步子，穿进高档公寓区。</p>
猝不及防。</p>
与应橙打上照面。</p>
两人齐齐一愣。</p>
“……曦曦？”</p>
这会儿，天寒地冻。</p>
应橙只穿了一件褐色风衣，底下踩着过膝长靴，看着都觉得冷。</p>
之前，她已经将头发染成黑色，只有发尾有一点点波浪卷度，松松垮垮地批在脑后。</p>
配合着艳丽五官，竟然有种随性美。</p>
手中还抱了个小孩子。</p>
明明只是站在楼下、静静等待模样。</p>
看起来却依旧气场万千。</p>
应曦听到她出声喊人，脚步微微顿住。</p>
不自觉抿了抿唇。</p>
她轻声答道：“姐。”</p>
只消数秒，应橙挑起眉、了然一笑，“看来，你和谢采洲已经复合了？”</p>
“……”</p>
应曦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p>
一是，两人已经算得上撕破脸皮，倒也没必要样样事情据实已告。</p>
二也是因为、她和谢采洲并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说是复合或者怎么样——只当暧昧期，慢条斯理地进行下去。</p>
毕竟，她后面确实还有很多个人计划。</p>
是就算她确定、自己已经再次为谢采洲心动之后，也无法为他放弃、退让的。</p>
新一次感情，总归，还是和上次不同。</p>
应曦已经不会再把别人当成救赎，放在第一位了。</p>
无论何时。</p>
她都要做自己世界里的神。</p>
所以，要是真说得明白、复合之后，要纠缠说清楚的事，一把接着一把。</p>
实在是好生麻烦。</p>
应橙见她没有作答，倒也没有强逼，只再次开口、问道：“你现在住在这里？不邀请姐姐上去坐坐吗？”</p>
应曦毫不犹豫，“抱歉，这不太方便。”</p>
“应曦。”</p>
应橙倏地收起笑意。</p>
应曦表情淡然，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应橙，你今天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上去坐坐这件事吧？”</p>
锦洲都府门禁很严。</p>
应橙要不是拿着住户门卡，压根进不了小区。</p>
所以，难道是路川安回来了？</p>
应曦目光悠悠、从她怀中婴儿身上扫过。</p>
“我不会问你路川安怎么样，你也不必关注我的人生。你如果喜欢这种生活，你就继续下去。好自为之。”</p>
说完。</p>
她侧过身，便要离开。</p>
“应曦！站住！”</p>
应橙抬高嗓音，又喊她一次。</p>
“哇——”</p>
一声婴儿啼哭破空响起。</p>
顷刻间，将高档小区静谧气氛彻底打破。</p>
许是两人说话声音太大、或是动作幅度太大，小孩子被吵醒了。</p>
应橙动作不甚熟练，随意地抱着哄了哄。</p>
但哭声不止。</p>
她当即失了耐心，干脆随他去。</p>
“应曦，”应橙抬起眼，看着她侧脸，笑得分外张扬，“我就是觉得有点好笑。你口口声声说着看不起我、不想借着男人跨越阶层，最后还不是走了和我一样的路。怎么样？被金屋藏娇的感觉舒服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大一的时候，你和谢采洲就已经上.床了吧？我只是不想让人觉得我的妹妹是个easy的女生，所以才一直装作不知道、也没有告诉爸妈。”</p>
应曦低低地“哦”了一声，眉头蹙起，“你想说明什么？”</p>
应橙：“如果要说，现在，我们俩有什么分别的话，应该就是你比较成功，而我失败了而已。我不可能永远是个失败者。但你，再这么口是心非下去，只会很快被谢采洲玩腻、甩掉。”</p>
“……随便。”</p>
应曦拔腿就想走。</p>
应橙又赶紧说：“既然如此，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吗？路川安已经回了国内，他爸爸要看孙子，你让谢采洲找借口把路川安从他爸爸那边带出来。只要我成功，以后你和谢采洲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帮你。”</p>
“……”</p>
霎时间，气氛变得冰凉又残酷。</p>
叫人不自觉遍体生寒。</p>
应曦改变主意，快步走到应橙面前，同她四目相对。</p>
姐妹俩身高差不小。</p>
应橙靴子里还带了跟。</p>
而应曦、为了在学生家长面前比较靠谱，还是一双平底鞋。再把头发梳起、绑在脑后，配上平刘海，看着就像个好学生。</p>
两人身上，除了基因里带来那些、细微相似处，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任何相像。</p>
但应曦身上气场、完全没有被应橙压制住。</p>
反倒透出一种自信而坦然味道来。</p>
她一字一顿、开口道：“姐姐，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怀疑过你。你真的还是我那个了不起的姐姐吗？你以前有多耀眼，你现在就有多可悲。你不会真的以为，找到路川安，你的未来就高枕无忧了吧？他路川安要是真是个靠谱的男人，会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下吗？既然他现在能被他爸爸逼迫、放弃你，就算你把局势扭转过来，又能怎么样呢？你能保证，他下次就不会因为其他事情、抛弃你第二次吗？应橙，你那么聪明、又那么有手腕，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路川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p>
应曦是真不想和应橙说这些。</p>
明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p>
但说到底，两人做了这么多年亲生姐妹，哪怕应橙再不好、她因为应橙受到再多不公平对待，也不想看着应橙彻底走上歧路。</p>
应曦丝毫不觉得自己心软。</p>
没心没肺这个描述词，早已经刻进她骨子里。</p>
或许，只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寒夜里，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像是什么求救信号一般，让她改变主意。</p>
决定说出这番话来。</p>
“……应橙，你以前和爸妈说过，你要做独立服装设计师，要开创自己的品牌。你都忘记了吗？你从小就喜欢给自己搭配衣服，对色彩有特别厉害的敏锐度，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站在这里，叫我帮你去拉一个男人回头。应橙，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p>
应曦用力攥紧了拳头。</p>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也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和谢采洲，无论将来怎么样，走下去也好、再次分开也好，都不至于伤筋动骨。”</p>
“……”</p>
“我不求他给我带来什么，只要他给我全心全意、绝对的偏爱，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如果需要，我自己会去挣。哪一天，他不再爱我，我们就分开。”</p>
强扭的瓜不甜。</p>
在感情里，又何苦强留？</p>
应曦希望自己的爱情，是一份健康、平等、独一无二的爱情。</p>
纯粹、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和利益。</p>
只要她发现感情有了瑕疵，伤心一场过后、就可以抽身而去。</p>
就像曾经那样。</p>
这样才最好。</p>
……</p>
说完。</p>
应曦长长叹了口气，放平语气，“天气很冷，孩子在哭，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p>
言尽于此。</p>
转眼。</p>
时间进入一月中下旬。</p>
应曦结束家教兼职，到江城发电厂报道。</p>
谢采洲门路很硬，完全算得上是通天之门，一切事都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连那个“朋友”都对她十分客气，样样工作都给她仔细介绍。</p>
但丑话也干脆说在前头。</p>
“咱们这里啊，不骗你，小姑娘确实比男生少许多，因为是危险工作嘛，就算当上工程师，还是得凌晨起床去现场抢修、去看变压器电路什么的，压力大、强度高，有些事还需要点体力。你可以跟着学一个月看看，不合适的话，趁早转行。”</p>
应曦表情严肃，认真答道：“没问题。”</p>
那工程师笑起来，“小姑娘看着就不错，加油啊。”</p>
……</p>
第一天实习很快结束。</p>
应曦拖着疲惫躯体，回到锦洲都府。</p>
推开门。</p>
她愣了愣。</p>
“谢采洲？你怎么在这里？”</p>
自从元旦分别。</p>
两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面。</p>
只有微信偶尔聊几句，汇报一下近期工作。</p>
这么乍然一见。</p>
应曦有点回不过神来。</p>
谢采洲从沙发里站起身，朝着她张开双臂，笑嘻嘻开口：“想到你第一天上班，就过来看看你。”</p>
“……”</p>
“还不过来抱抱？”</p>
顿了顿。</p>
应曦从善如流地靠过去。</p>
在他面前站定，“你……”</p>
下一秒，已经被男人抱了个满怀。</p>
谢采洲身上依旧是那股好闻气息，懒懒散散地飘散开来。</p>
他将头压在应曦肩膀上。</p>
静了静，才轻声开口：“实验室第二阶段研发已经成功了。”</p>
“恭喜你……”</p>
“应曦，我们复合吧。”谢采洲长长叹了口气，“我送给你的芯片，你还留着吗？”</p>
我的心，你还留着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