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紧紧相依在一起。</p>
“……”</p>
不可否认，因为谢采洲这个不过大脑动作，应曦建立起的所有防御，一夕之间、全数倒塌下来，尸骨无存。</p>
再也没办法骗自己。</p>
确实，她再一次被谢采洲这个坏男孩打动。</p>
明明之前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偏偏，又一次栽倒在他进攻之下。</p>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p>
过分的谢采洲、疯批的谢采洲、恐怖的谢采洲。</p>
还有，小心翼翼的谢采洲、意气风发的谢采洲、玉树临风的谢采洲。</p>
给她塞礼物的谢采洲。</p>
给她拿行李的谢采洲。</p>
给她做中餐的谢采洲。</p>
异国他乡、靠在电线杆下等待的谢采洲。</p>
说无论她做什么都支持她的谢采洲。</p>
亦或是……第一时间扑到她身上来、牢牢护着她的谢采洲。</p>
应曦眼中慢慢蓄起泪花。</p>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谢采洲对她、只不过是好胜心作祟。</p>
只不过是不甘心。</p>
热情终会消退，爱意也会轻易转移。</p>
她不需要这种随时会抽身的爱情，也不想成为谢采洲猎艳生涯里、那个特别调剂品。</p>
但，直到这一刻。</p>
应曦突然明了。</p>
谢采洲给她的、是绝对明确的爱，和一颗浪子的真心。</p>
明明白白地揣在手心。</p>
只等她来接受。</p>
无论是新鲜感也好、是真爱也罢。被旁人看来，她是回心转意也好、犯贱也罢。</p>
应曦已经决定好。</p>
要再试一次。</p>
不知不觉。</p>
天色渐渐暗下来。</p>
黄昏晓乍现。</p>
病床上，谢采洲眼皮轻轻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p>
入目第一眼。</p>
是应曦一头浓密黑发。</p>
弯弯绕绕、落在他手边。</p>
弄得手背处传来一阵痒意。</p>
她一直坐在床边，等得太久，不小心趴下去睡着了。</p>
谢采洲盯着她头顶看了好一会儿。</p>
嘴角弯了弯。</p>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去。</p>
只轻轻碰到一下。</p>
应曦已经蓦地睁开眼睛。</p>
四目相对。</p>
谢采洲率先笑起来，表情幅度有点大、扯到了脑袋，害得他轻轻“嘶”了一声。</p>
应曦吓坏了，苍白着脸，叠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p>
说着。</p>
抬手就要按铃。</p>
谢采洲眼疾手快地拉住她。</p>
“没事。是看到曦曦守在旁边，我有点太高兴，扯到头了。”</p>
应曦抿了抿唇，坐回原位，小声道：“谢采洲，你注意点不行吗。”</p>
“行。”</p>
谢采洲露出一排整齐大白牙，“你和陈亚亚没事吧？受伤了吗？”</p>
应曦：“没事，就是一点点划伤，已经处理好了。”</p>
“哪里划伤了？让我看看。”</p>
谢采洲收了笑意，严肃起来。</p>
应曦便乖乖举起手臂、将纱布示意给他看了一眼，一晃而过。</p>
“……宝贝，疼吗？”</p>
“不疼。肯定没你疼。”</p>
气氛略有些停顿。</p>
事实上，应曦心境转变之后，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采洲。</p>
特别是他刚刚为自己受了伤、清醒过来。</p>
在这种场景之下。</p>
更叫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p>
顿了顿，她小声开口：“医生说你还不能吃东西。我先去给你打点水来。”</p>
接着。</p>
站起身，姿势有点落荒而逃意味。</p>
谢采洲没有喊住她。</p>
只望着小姑娘单薄消瘦背影，静静笑起来。</p>
小县城医院不比江城，医院设施比较古旧。</p>
应曦找了会儿，才在走廊尽头找到净水器。</p>
从旁边拿了个纸杯，弯下腰，接水。</p>
隔壁就是楼梯间。</p>
此刻，门关得不太严实，留了条缝隙，正“呲溜呲溜”地往里面窜着风。</p>
声音也隐隐约约传进来。</p>
似有似无。</p>
应曦动作微微一顿。</p>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像是陈亚亚。</p>
刚刚，谢采洲一直没醒，她心神不宁，也没有注意陈亚亚和秦声卿去了哪里。</p>
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p>
陈亚亚在楼梯间做什么。</p>
下一秒。</p>
里头声音一下子扬高。</p>
“……秦声卿！”</p>
应曦表情微微一变，三两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遥遥站在楼梯上、往下望去。</p>
秦声卿和陈亚亚就站在下一层拐角平台上。</p>
身体语言仿佛是在对峙。</p>
陈亚亚在女生中已经算得上高个子，有170。但秦声卿还是要比她更高将近半个头，哪怕撑着手杖、也显得身型十分高大。</p>
目测起来，几乎和谢采洲不相上下。</p>
若不是收到跛足影响，气场应该也够强大。</p>
但也因为这跛足，他更有种阴郁之气，完全不似同龄人、只叫人觉得动弹不得。</p>
此刻，秦声卿正低着头，定定望着陈亚亚。</p>
从应曦角度看过去。</p>
男生表情里、有种似笑非笑的恶劣感。</p>
面对陈亚亚满腔怒意，秦声卿舔了舔唇，不以为意地说：“姐姐，你想说什么？”</p>
陈亚亚：“你是有病吗？应曦和谢采洲都是我的同学，你为什么要找人去撞他们？！”</p>
“姐姐，你可不要胡说啊。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受伤。”</p>
“我听到你打电话了！怪不得呢，怪不得我们报了警，结果半天都没找到那辆面包车。就是你吧！你做了什么？秦声卿，我都答应和你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发疯？！”</p>
秦声卿笑了笑，“姐姐听到什么了？”</p>
“……”</p>
“哦，应该是我说给他钱的事吧？姐姐，我不骗你，没想对你同学做什么。就是担心他们引诱你，让你反悔，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我不知道你也在车上。”</p>
陈亚亚气疯了，低调又内敛一个姑娘，竟然也难得露出这般神色来。</p>
“秦声卿！你有病啊！”</p>
秦声卿点头。</p>
随意扔掉手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一把将陈亚亚箍进怀中。</p>
他低声喃喃：“我早就得病了，你不知道吗？姐姐，你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带你走……”</p>
“……”</p>
陈亚亚长叹了口气，举起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p>
“我不会走的，婚礼还没办呢。但是，你要和我去跟谢采洲道歉。”</p>
“好。”</p>
“医药费、护工费、车损坏的赔偿，还有当中耽搁的钱……”</p>
“我会付的。”</p>
“秦声卿，如果你再做这种事，下一次，我一定会彻底消失。”</p>
“不会的，姐姐，不会的。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做的。对不起，我实在太爱你了，不能忍受一点点你要离开的风险。姐姐，求求你，别生气了。”</p>
……</p>
月色从平台窗外洒进来。</p>
将两人笼罩。</p>
阴影之中，应曦悄悄退回走廊。</p>
她手里还端着纸杯。</p>
进退维艰。</p>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p>
想了想，她快步回到病房。</p>
听到开门声。</p>
谢采洲视线转过来。</p>
“曦曦宝贝儿，怎么去了这么久？”</p>
应曦抿了抿唇，先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了润嘴唇。</p>
这才轻声开口。</p>
将刚刚听见事情告诉他。</p>
谢采洲：“我说呢，怎么有这么发疯的司机，逆行找死。”</p>
“你不生气吗？”</p>
“生气啊。”</p>
“那……”</p>
谢采洲笑起来，“那你希望我怎么办？找人也教训这个弟弟一顿？”</p>
这里又不是江城。</p>
是秦家的地盘。</p>
秦声卿小小年纪、敢这么胡作非为，可见，家里势力应该不小。</p>
应曦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p>
谢采洲安抚她道：“毕竟是你好朋友的准老公，到底要怎么办，还得看你朋友的意思。这样吧，你找个机会偷偷问问陈亚亚，到底有没有其他打算。如果她想脱离秦声卿，我可以帮她。如果她不想，那……”</p>
谢大少假意叹了口气。</p>
“那只能算了呗。谁让陈亚亚是你在乎的人呢。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p>
……</p>
再晚些时候。</p>
陈亚亚果真带着秦声卿过来道了歉。</p>
又去给谢采洲付住院费。</p>
正好，应曦也找到了机会，私下再次问了陈亚亚一遍。</p>
陈亚亚踟蹰半晌。</p>
良久。</p>
她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p>
“丫丫……”</p>
应曦不赞同地皱起眉。</p>
陈亚亚：“我和秦声卿，注定是要纠缠到死的。我心甘情愿。”</p>
应曦无可奈何。</p>
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买点东西”，匆匆而去。</p>
陈亚亚则是折返到谢采洲病房中。</p>
谢采洲住得是单人间。</p>
手和脑袋动不了，他无所事事，只好看电视。</p>
听到动静，随意哼唧了一声。</p>
陈亚亚站在病房门边，脚步一动未动。</p>
只有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出声，“……谢学长。”</p>
谢采洲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应道：“嗯？道歉的话就免了，让你那个弟弟搞清楚，我不是原谅他发疯，不计较、只是因为不想让应曦难做。”</p>
“……我知道。”</p>
停顿半秒。</p>
陈亚亚推了推眼镜，小声追问道：“我只是想为曦曦问问学长，为什么会做那种举动。”</p>
为什么要扑上去。</p>
难道，他就不怕死吗？</p>
虽然问得含糊不清，但谢采洲立马也听明白她意思。</p>
他笑了一声。</p>
这俩姑娘，倒是挺会为对方想的。</p>
完全是急他人之急。</p>
“因为，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和应曦在一起，宁愿她不要我，我也希望、她能岁岁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