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咳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开口、给她仔仔细细解释了一大堆。</p>
“……反正技术水平肯定是要慢慢磨的，咱们这个大方向太创新，前面没有什么例子可以参考，要改良、全都得靠自己。不过呢，目前来看，已经有几家公司联系了副院长，说对这个项目有兴趣，第二阶段成果出来之后，可能会有大批技术资金支持。”</p>
说到最后。</p>
他眼睛里都闪着异样光芒。</p>
看起来就像个大男孩、迫不及待地与人分享自己心爱婉拒。</p>
应曦确实蛮有兴趣。</p>
特别是在看过谢采洲那个视频之后。</p>
倒不是对项目有什么兴趣，主要是，被他抑扬顿挫发言煽动。</p>
所以，好奇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p>
也好奇项目做成之后，有什么具体用途。</p>
想了想，她慢声问道：“为什么会有人提供资金支持？单纯的科研基金吗？”</p>
谢采洲：“不是的，这种资金支持是要签合同的。简单点来说，就是……比如项目进入可投入测试阶段，对方为第一使用顺位。有些合同会有排他，就是说在一定情况下，他们有专利的购买优先权之类。看具体情况。”</p>
应曦了然点头。</p>
不知不觉。</p>
两人已经走出了江大校门。</p>
北门美食街，十年如一日热闹。</p>
应曦不在这几个月，外面又开了几家新店。</p>
只可惜，谢采洲也是个大忙人，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尝试。</p>
还是选了熟悉那家火锅店。</p>
转进去。</p>
面对面坐下。</p>
应曦倏地想起一件事来。</p>
“谢采洲，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偷偷跑过来给我们买单？”</p>
那场面实在太尴尬。</p>
叫人不敢回想。</p>
谢采洲叹气，假装苦恼地答道：“想请就请了啊。学长请学妹吃个饭，需要什么理由吗？”</p>
“……好好说话。”</p>
谢采洲语气慢条斯理，“真的已经好好说了。本来想请你们吃个饭，结果还被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消息砸了一脸。”</p>
真心话。</p>
他差点没气死。</p>
应曦愣了愣。</p>
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p>
仿佛，都是很久之前发生一般。</p>
只可惜，因为杨珮菱、还有宋千禾突如其来那通表白，这个“找人装男朋友”计划，无疾而终。</p>
自然也没能让谢采洲消停下去。</p>
顿了一下。</p>
应曦轻声问道：“我说喜欢别人，你为什么不信？”</p>
“……”</p>
谢采洲沉沉笑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我自信啊。”</p>
应曦无言以对。</p>
各自沉默了许久。</p>
不消片刻。</p>
锅底热气腾腾地端上来。</p>
雾气在两人间缓缓氤氲开来。</p>
半晌。</p>
谢采洲终于再次开口：“……骗你的。”</p>
当时，他一点都不自信。</p>
所有信心，都被她轻描淡写打击殆尽。</p>
谢采洲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所有悲喜、都受应曦一人主宰着。</p>
心被人稳稳攥在手心里。</p>
是生、还是死。</p>
都不再受自己控制。</p>
“我是正好听到了你和宋千禾说话——圣诞节那天，他对你表白了，是么？”</p>
应曦讶然，诧异问道：“那天你也在？”</p>
谢采洲：“谁让你们俩在实验楼底下。我正好出去买夜宵，听到你说你不喜欢他。”</p>
那天晚上，他高兴得近乎发疯。</p>
哪怕宋千禾态度不佳，也没能让谢采洲爆发什么少爷脾气。</p>
甚至，恨不得亲他一口，感谢他没能让应曦爱上。</p>
“还好你不喜欢他。要不然，我可能真控制不住，把他打包送走。就像晏许那样。”</p>
应曦：“……”</p>
这话题没法继续。</p>
只得垂下眼，开始涮菜。</p>
肉类熟得很快，在锅底里滚两下，马上变了颜色、漂浮上来。</p>
应曦太久没吃这种辣火锅。</p>
闻到香味，眼泪几乎都快要下来。</p>
她伸手、捞了一大筷子肉片。</p>
下一秒。</p>
背后传来一声高呼。</p>
“崔颖星！这边这边！”</p>
这名字太过耳熟，应曦动作一僵，手臂还悬在半空，脑袋已经蓦地转了过去。</p>
“……崔学姐？”</p>
对上一张陌生脸庞。</p>
女生遥遥站在十步之外，似是刚刚推门走进来。</p>
她生得不算十分漂亮，但眉目间很有一股书卷气，看起来还略有些凌厉。</p>
总归，别有韵味。</p>
和应曦想象得差不太多。</p>
当网友这么久，总算见到真人。</p>
应曦立刻放下筷子站起来，认认真真打招呼道：“崔学姐好。”</p>
崔颖星有些不解，“你好，请问你是？”</p>
“我是应曦，之前我们在微信上聊过的。辩论赛学姐帮了我很多，再次谢谢你。”</p>
“……啊？”</p>
崔颖星狐疑地张了张嘴。</p>
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采洲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咳！”</p>
只可惜。</p>
应曦早早站了起来，身体恰好挡住了谢采洲，没能让他身影出现在崔颖星视线里。</p>
崔颖星仔细想了一会儿。</p>
郑重开口：“抱歉，学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确实不认识你。也没有加过你好友啊。”</p>
应曦有些难以置信。</p>
顿了顿。</p>
她将手机摸出来，急急翻开聊天记录。</p>
再三两步小跑到崔颖星旁边，示意她看。</p>
崔颖星确认了一下，摇头，“这确实不是我的微信号。”</p>
“那请问，学姐认识丁志明吗？光科大辩论队的。”</p>
崔颖星：“唔……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不太认识。”</p>
“那，那个，学姐去年是在考研吗？”</p>
崔颖星笑了笑，“我今年才大四，而且，我没有考研的计划。”</p>
……</p>
一场小插曲结束。</p>
崔颖星抱歉地冲应曦笑了笑，转身，去找了自己朋友。</p>
应曦坐回位置上。</p>
表情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p>
这是什么情况？</p>
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大脑。</p>
难道，这个学姐连名字都是故意骗她的？警戒心太强？</p>
还是有什么目的？</p>
总不见得，单纯只是在逗她玩吧？</p>
搞不懂。</p>
她皱着眉头。</p>
细细沉思起来。</p>
“学妹，要不，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肉都要老了。”</p>
谢采洲终于开了口。</p>
只是，眼神总归是有点飘忽。</p>
声音也像是来自天边，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p>
“嗯……”</p>
应曦随意应了一声，抿起唇，立刻翻到丁志明微信。</p>
指尖点着屏幕，飞快打字。</p>
应曦：【丁志明！】</p>
应曦：【问你一件事。】</p>
应曦：【之前，你说要给我介绍一个辩论队的学姐。那个学姐是叫崔颖星吗？】</p>
丁志明回复得极快：【啊？不是啊。叫李瑜啊。崔颖星是谁？】</p>
“……”</p>
应曦皱了皱眉。</p>
又发：【但是那个学姐跟我说她叫崔颖星。】</p>
丁志明：【你等等，我去问一下。】</p>
没过多久。</p>
他又来了新消息。</p>
应曦点开，看到丁志明发来一张聊天记录截图。</p>
放大。</p>
丁志明：【李瑜学姐~打扰一下！之前我跟你说，我不是有个同学嘛，也是江大的，想参加辩论队的那个。后来有麻烦你什么吗！~】</p>
李瑜：【啊！】</p>
李瑜：【抱歉抱歉，我忘记加她了！】</p>
李瑜：【不好意思啊，那阵在忙着复习考研，你把她微信推给我之后，我没注意就忘了。】</p>
李瑜：【实在不好意思！！！】</p>
应曦：“……”</p>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p>
罗生门？</p>
楚门的世界？</p>
面前，辣锅还在咕噜咕噜沸腾。</p>
整个火锅店，依旧是吵吵闹闹景象。</p>
应曦他们这桌，却像是吟唱了什么魔咒，将周围气氛全数冰冻。</p>
迟迟没有人说话。</p>
谢采洲好像也熄了火。</p>
自从崔颖星出现，就几乎没再怎么说话、打扰她。</p>
应曦不再犹豫。</p>
点开那个熟悉猫猫头头像，点击微信语音通话。</p>
一阵提示乐声响起。</p>
好半天，都没有人接通。</p>
就在应曦即将放弃挂断，倏地，那头有人接了起来。</p>
“你好，我是谢采洲的同学。谢采洲人不在，你晚点打来吧？”</p>
应曦：“……朱巍学长？”</p>
那头愣了愣，“咦？小嫂子？”</p>
倏忽间。</p>
应曦彻底明白过来。</p>
怒火一阵一阵上涌，几乎要将整个人点燃。</p>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对面谢采洲。</p>
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是谢采洲的手机吗？”</p>
朱巍还在状况外，“对啊，是老谢的手机……这是谁的微信号啊？”</p>
“……”</p>
没等他们俩继续说话。</p>
谢采洲起身，眼疾手快，将她手机抢过来。</p>
二话不说，先把语音挂断。</p>
“学妹！先别生气！我可以解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