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p>
底线，已经一降再降。</p>
哪怕今天还是有点半强迫性质，但至少——确实如同陈亚亚所说，没有那么恐怖了。</p>
只可惜，应曦没什么心思再去费时费力、揣摩他想法，整天整夜、仔细研究那些情情爱爱。</p>
毕竟，还有其他更紧要事情要做。</p>
至于谢采洲。</p>
她也没有办法。</p>
思及此，应曦低声说：“东西给我吧，一会儿我自己打车走。”</p>
谢采洲轻轻一笑。</p>
没说话，转身回了车上，中控落锁。</p>
“……”</p>
陈亚亚憋着笑，“现在已经不是恐怖前男友了，应该是不小心拿了霸总剧本。”</p>
还是古早言情小说里那种。</p>
毕竟，陈亚亚平时忙于学业，偶尔只看点综艺调剂，小说看得很少。</p>
要说言情类，都得追溯到初高中那会儿了。</p>
可不是古早画风么。</p>
应曦：“别搭理他。咱们吃烤肉去吧。”</p>
“好。”</p>
……</p>
转眼，晚上八点多。</p>
火车站灯火通明，看起来分外热闹。</p>
吃过饭，应曦将陈亚亚送上车，回到停车场。</p>
大奔还停在原地。</p>
驾驶室敞着窗。</p>
她轻手轻脚靠近，努力踮起脚尖，往里瞄了一眼。</p>
谢采洲手里夹了支烟，没有点燃，只随意压在指间，早都被他不自觉按得扁了下去。</p>
他侧着身，腿上放了笔记本电脑。</p>
另一只手搭在键盘上，眉头紧紧蹙起，似是在思考什么。</p>
大g车型太过高大，应曦个子不够，视线角度也不好，看不清屏幕上内容，只能依稀扫到满屏幕代码。</p>
应该是在工作。</p>
不可否认。</p>
谢采洲正经起来，确实有种别样魅力。</p>
沉稳，又镇定。</p>
有种叫人信服的气场。</p>
不是做谢大少时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也不是搞对象时那种慵懒散漫、或者不甘心被甩时那样疯批恐怖。</p>
应曦没有见过他做科研是什么样子。</p>
只能从这一个侧目，管中窥豹、窥见一斑。</p>
她踟蹰半秒。</p>
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他，“……谢采洲。”</p>
谢采洲身体微微一顿，抬起目光，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p>
当即，静静笑了起来。</p>
语气温柔地问她：“你室友走了吗？”</p>
“……嗯。”</p>
谢采洲将笔记本合上，随手扔到后座，调整好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上车啊。在想什么呢。”</p>
应曦垂下眼。</p>
慢吞吞挪到另一边。</p>
在前座和后座中犹豫了会儿，到底是出于家教使然、不好意思让人当司机，拉开了副驾驶那侧车门。</p>
她坐上车。</p>
目光飘飘荡荡、落在中控台那烟盒上。</p>
谢采洲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赶紧解释，“没有抽，放心。我知道你不能闻烟味。”</p>
应曦淡淡地应声：“哦，嗯。谢谢你。”</p>
谢采洲扯了扯唇角。</p>
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p>
一路无言。</p>
这个点，晚高峰尚未过去。</p>
火车站周边道路堵得昏天黑地。</p>
哪怕是奔驰，也只能和桑塔纳一起，走走停停、殊途同归。</p>
应曦右手摸出手机，指尖顿了顿。</p>
低下头，开始背单词。</p>
另一只手却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p>
红灯。</p>
车又一次在车流中停下。</p>
谢采洲双手抵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敲动着，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思索什么。</p>
应曦按了暂停键，终于，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p>
摊开手，掌心握着一块威化饼干。</p>
她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谢采洲。这个给你。”</p>
谢采洲回过神来。</p>
瞳孔染上惊喜。</p>
“给我的？”</p>
“嗯。”</p>
“曦曦，你……”</p>
应曦缩回手，语气淡淡、打断他脑补，“烤肉店给的，我吃不下了。你不要想太多。”</p>
……</p>
耽搁到九点。</p>
总算开到应曦家那个老小区。</p>
谢采洲熟门熟路，将车转进小区大门。</p>
保安还是上次那个。</p>
见到陌生车牌，自然要出来盘问。</p>
谢采洲降下车窗，“大叔，你好。好久不见了。”</p>
保安大叔一愣，盯着他脸想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腿，顿悟过来：“应家老二的男朋友！没记错吧！”</p>
谢采洲当即笑起来。</p>
还没等他点头。</p>
应曦已经探出头来。</p>
“不是的。这是我学长，他随便开玩笑的。”</p>
保安大叔：“……”</p>
应曦将目光移到谢采洲身上，喊他：“谢采洲。”</p>
“知道了。”</p>
他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p>
月上柳梢。</p>
应曦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p>
先在门外默不作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才摸出钥匙、开门。</p>
徐慧丽和应勇都在餐厅。</p>
应橙倒是不在。</p>
两人听到开门声音，齐齐回过头来。</p>
应勇：“……曦曦回来了。”</p>
应曦轻轻点头，“爸，妈，我回来了。”</p>
徐慧丽哼笑了一声，重重一拉椅子，面对着玄关坐下，开口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没憋死在学校呢？现在是越发翅膀硬了胆子大了，都敢跟你妈顶嘴了。”</p>
应曦整个人顿了顿。</p>
没作声。</p>
徐慧丽愈发生气，指着她，同应勇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女儿，就这死样怪气的样子，说什么话都没半点反应，一点廉耻心都没有！你知道她上次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她自己没比橙橙差。学习上的事不说，就她现在这性子，以后怎么进社会啊！这次不就是么？橙橙说她是被人陷害了，要不是这半死不活的脸，怎么就会被人举报陷害呢？怎么人家不去举报别人，单单举报她啊？而且，我看她也不喜欢我们、也不喜欢橙橙的，养这么大，养成了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p>
素来，徐慧丽酷爱念叨。</p>
但对应曦，她不会多说什么，大多数就是“言尽于此”模样。有什么话、什么关心之词，都去对宝贝大女儿说了。</p>
能说这么一长串，倒是挺少见。</p>
可见，这次突如其来的顶撞，确实让她十分生气。</p>
没有什么伤心。</p>
只是觉得挺好笑。</p>
应曦没忍住，弯了弯唇。</p>
徐慧丽表情有点气呼呼，拿了杯水，一饮而尽。</p>
然后才继续，“……你看你看，就是不说话，应勇，应曦她就是随了你！跟你一模一样的！”</p>
应勇赶紧安抚她：“好了好了，别说了，一场误会而已。让姑娘回房间去休息吧。你再说下去，要把橙橙吵醒了。”</p>
徐慧丽轻轻“啊”了一声。</p>
似乎总算想起这茬。</p>
这场景，应曦颇觉得有些怪诞滑稽。便轻轻笑了一声，立在桌边，总算，慢悠悠地开了口：“妈，我不是顶撞你，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p>
“……”</p>
“别人陷害我，不是因为我性格不好。你不喜欢我，也不是因为我性格不好，只是因为，我不是个儿子。”</p>
顿时，徐慧丽恼羞成怒起来。</p>
“你在说什么东西！应曦！这么多年，我有亏待过你吗？”</p>
应曦：“是，没有亏待过。但是您对我这样，又凭什么要求我和应橙一样给您回馈呢？”</p>
她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得到过什么重视。</p>
又怎么能要求她、和应橙一样，同家人亲密无间呢？</p>
心理学家阿德勒曾经说过，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p>
应曦也谈不上一生在治愈童年。</p>
但她现在这种性格，和童年经历，确实算得上息息相关。</p>
所以，始作俑者又凭什么这样指责她？</p>
……</p>
应曦侧了侧头，补上最后一句：“……但是，我一直感谢爸妈对我的养育之恩，也不会忘记报答的。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p>
说完。</p>
她点点头，拎起行李，轻轻走进房间。</p>
阖上门。</p>
老旧房门十年如一日，不甚隔音。</p>
应曦瘫进单人沙发里。</p>
疲惫地捏了捏鼻梁。</p>
外头，徐慧丽和应勇说话声、还是能断断续续传进来。</p>
“……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太奇怪了。我是弄不懂她。都是遗传了你不好的地方，你说说！”</p>
“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橙橙嘛。对了，橙橙明年的留学，定好了伐？”</p>
“已经定好了，就去英国呀。到时候咱们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好伐？要是学校宿舍住得太差么，还能给她找找房子咧……”</p>
应曦漫不经心笑了笑。</p>
没再细听，从衣柜里拿了睡衣，自顾自去洗漱。</p>
……</p>
次日一大早。</p>
生物钟已经形成，应曦“唰”一下睁开眼。</p>
看了眼时间。</p>
才六点半。</p>
客厅方向还是静悄悄，徐慧丽和应勇都还没有动静。</p>
只有窗外头、小区里已经开始有老人们互相交谈声，合着鸟鸣，透过缝隙流进来，市井气十足。</p>
应曦揉了揉眼睛。</p>
转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p>
然而。</p>
不消片刻。</p>
她再次睁开眼，一点一点皱起眉。</p>
应家这套房子不小，虽然是老公房，房型却设计得非常好，方方正正。</p>
当初，搬家时，先给应橙挑了房间。</p>
应曦房间靠着客厅，应橙则是和她同一边、但离客厅稍远一些，还自带一个小阳台。</p>
两姐妹对面是应勇和徐慧丽房间，隔着走道。</p>
这也就代表，应橙和应曦，窗户是同一个方向。</p>
如果应橙走到阳台去说话。</p>
声音就能顺利传到隔壁房间来。</p>
“……”</p>
应曦一骨碌坐起身。</p>
她走过去，轻手轻脚、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p>
果然。</p>
应橙声音更加清晰入耳。</p>
应该是人就在阳台上。</p>
这么早，是和谁在说话？</p>
虽然，应橙已经刻意压低了嗓门，但许是怒急攻心，她语气是难得一见的那种愤怒，甚至，还不经意地带了一点失措。</p>
“你说怎么办！……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会杀了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