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灵抱着辞海挑来挑去, 别的没有，倒是学了不少生僻字。</p>
就在钟子湮一度担心它会挑出来个二十来笔的生僻字给自己的人生增添难度时，小精灵做好了决定。</p>
“那我就叫卫想吧！”它按着厚重的辞海说, “这个名字很中性，男女都可以用, 简单又有深意！”</p>
钟子湮其实没看出有什么深意, 不过卫想怎么说就怎么回事儿吧。</p>
卫想的户口上在了亭山而不是卫宅，这让卫老在家生了好几天闷气——但没人理他。</p>
毕竟钟子湮和卫寒云没有回卫宅长住的架势, 卫老又不可能拉下脸去求他们回来。</p>
户口上完之后, 钟子湮在微博上给卫想排面了一下。</p>
【今天也在想办法逗孩子：取好大名了, 但我决定小名叫烦烦。】</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深刻感受到了新手母亲的痛苦。】</p>
【太好笑了, 这世上也有龙控制不了的事情！（除了抽卡游戏】</p>
【说什么呢, 忘记游戏公司和一群策划被姐姐所支配的恐惧了吗！】</p>
钟子湮回复了一下热评第一条：【还好, 我带的时候比较听话。不听话就让卫先生来带。】</p>
俗话说得好, 爸爸带儿子，不如儿子带爸爸。</p>
网上流传关于#爸爸带儿子#这个话题已有多年, 视频段子动图层出不穷, 证明的都是一个道理——不要太放心让男人带孩子！！</p>
但卫寒云当然是很可靠的。</p>
不如说, 卫寒云觉得自己在带孩子这方面不得不可靠一点，因为钟子湮自己有时候根本就还是个孩子。</p>
鉴于卫想的特殊性, 卫寒云和钟子湮并没有像对待小九那样特地雇佣专门的团队来照顾孩子, 而是事事亲力亲为, 所以吃喝拉撒都得自己动手。</p>
而卫想都出生半个月了，钟子湮还不知道奶粉怎么冲、尿布怎么换。</p>
每次都是卫寒云上手，卫想期待地看着或是害羞地捂住脸，钟子湮抱着卫想在旁等卫寒云完工。</p>
一台莫得感情的抱孩子机器。</p>
卫寒云觉得这个保父帽子他可能得戴很久。</p>
因为并不是钟子湮不想学，而是他不放心钟子湮学。</p>
毕竟是自己力量凝结成的孩子, 钟子湮对卫想不可能不上心、没有感情。</p>
但她对待卫想的态度就完全不像在对待一个孩子。</p>
譬如某天卫寒云出了趟门，回家就发现卫想骑在乐癫的小九背上在花园里驰骋，咯咯笑个不停，身上毫无防护，唯一的固定点就是小九的后颈皮。</p>
卫寒云：“……”</p>
他把撒疯的小九叫到面前，一手把卫想从狗背上拎了下来到臂弯里抱好，又看了看靠在一旁太阳椅里的钟子湮。</p>
“烦烦说想骑狗，小九又乐意。”她是这么回答的。</p>
卫想也很开心，搂着卫寒云的脖子说：“等我长大了我想要一匹马！”</p>
卫寒云觉得这样不行，他教育钟子湮：“摔下来怎么办？”</p>
钟子湮疑惑：“我看着呢。”</p>
卫想就算真的摔下来，那跌落在她眼里也是个慢动作，救人岂不是小菜一碟。</p>
卫想很不服气：“我平衡能力很好，不会摔下来的！”</p>
卫寒云：“……”得，他么俩还是一条战线。</p>
又比如，小九的室外游乐场里有个滑梯，卫想也偷偷摸摸地跑去玩。</p>
滑梯足有六米高，小九给卫想示范了一下，趴在上面咻一下就滑了下去，临近地面时一个跳跃完美落地。</p>
卫想在滑梯最高处认真给狗子鼓掌，然后自己也学着小九那样趴着往下俯冲。</p>
就在他几乎一个倒栽葱以头抢地之前，钟子湮闪身出现在滑梯底下，不紧不慢地弯腰把滑到最底下的卫想抱了起来。</p>
卫想觉得好刺激，大声欢呼：“妈妈妈妈，再来一次！”</p>
在窗口目睹了全程的卫寒云黑着脸：“不行。”</p>
钟子湮和卫想同时看向了他，一个疑惑一个震惊：“为什么？”</p>
卫寒云揉着额头叹了口气。</p>
他原来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真能难倒他。</p>
唯独一件他不太确定的，就是钟子湮会不会爱上他——这也达成了。</p>
谁知道，栽在了“怎么让钟子湮科学带孩子”这点上。</p>
……</p>
卫想其实并不一定要喝奶粉，他归根结底是个半精灵，可以接受人类和精灵双方的喂养方式，有时候想换换口味，就抱着钟子湮的手指撒娇要她的魔力。</p>
但此处有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卫想只是个新生儿，所能承受的力量很有限。</p>
而钟子湮，是世界的天花板。</p>
俗称“手指里漏一点出来就够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那种天花板。</p>
于是在第一次卫想接受了钟子湮的魔力投喂以后，尽管钟子湮已经斟酌着只给了一小点儿，卫想还是喝醉了。</p>
盛嘉言从研究所里被强行提出来进行儿科看诊，检查完了很无语：“这是过负荷，本来是挺危险的，但因为队长和烦烦力量同源，所以结果就是和酒精差不多意义上的醉，但对身体无害，等一会儿醒了就会恢复正常。”</p>
卫想第二天才完全从魔力醉当中清醒过来，并且完全没有后悔害怕，还开开心心地抱着钟子湮：“再来一次！”</p>
“不行。”卫寒云强硬地说。</p>
……但他知道，这之后钟子湮和卫想还有悄悄在暗地里进行着这项被他禁止的交易。</p>
所以卫想每个月还得微醺上几回。</p>
……</p>
卫想十个月时，钟子湮带他去瑞士滑雪，顺带给他看了克劳德山顶上的建筑们。</p>
卫想坐了山洞轨道车、逛了冰堡、又看了冰制摩天轮，很是眼热：“妈妈妈妈，我也想要。”</p>
钟子湮思考了下：“你想要什么？”</p>
卫想张开双臂：“我全都要！”</p>
“那明年生日吧。”钟子湮朝卫寒云看了看，“这里是爸爸的，到时候送你不一样的。”</p>
这很合理，卫寒云没有阻止。</p>
卫想欢呼一声，又马不停蹄地指另一边：“我想要打雪仗！”</p>
钟子湮踩了踩脚下的雪，觉得可以，就把卫想放到了地上。</p>
卫想穿着儿童羽绒服，里面还一层又一层，即使是天生纤弱的半精灵也被裹成了一个球。</p>
但卫想以这个年龄的婴儿绝不该有的灵活在地上站稳，弯腰搓了一个雪球。</p>
“等等。”卫寒云操心地上前把卫想的羽绒服帽子戴起来，围巾系紧。</p>
他总觉得这场雪仗不太妙。</p>
具体不太妙的地方大概就在于钟子湮对卫想的相处态度太平等了。</p>
这种平等是把双刃剑，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p>
不好的时候……比如钟子湮稍一侧身就躲开了卫想的小雪球，然后把手里的大雪球啪一下精准地砸到了转身逃跑的卫想屁屁上。</p>
那雪球幸好是没压实也没使劲扔，否则以钟子湮的实力雪球砸死人也并不难。</p>
但卫想还是啪叽一下正面朝下摔在了雪地里。</p>
卫寒云扶住了额头。</p>
卫想咯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点没有受伤生气的架势，边继续跑边又捏了一个雪球转身回击。</p>
大概是精灵的种族天赋，瞄得倒是很准。</p>
可对手是钟子湮，再准也没用。</p>
等到二十分钟后卫想累趴下投降，钟子湮身上除了天上飘下的雪花外，一次也没被砸中过。</p>
反观卫想，羽绒服从头到脚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了。</p>
他们俩还挺开心。</p>
一个说“我刚刚差点就砸中妈妈啦！”，另一个说“再练练，说不定呢。”。</p>
卫寒云觉得自己带的不是孩子，是两个孩子。</p>
……</p>
卫想一岁半时，钟子湮带他去了一趟德国。</p>
卫想这时候长大了不少，种族遗传的颜值优势已经体现了出来，走在路上是让男女老少都忍不住侧目想偷的可爱。</p>
因为卫想没坐过私人飞机以外的飞机，从电视里见到时很惊讶，于是强行要求了一次坐公共航班。</p>
卫寒云临时有事，于是钟子湮单独带着娃去了机场，墨镜一戴谁也不爱，手腕上还连了一根牵引绳，另一端跟卫想连着，免得走丢。</p>
虽然但是，钟子湮还是觉得这设计像是遛宠物的。</p>
卫想第一次逛机场的饮食区和免税店，很兴奋地哒哒哒地在前面冲，钟子湮双手插着兜在后面慢悠悠地走。</p>
卫想直奔免税店里的乐高玩具，双眼放光地回头：“妈妈妈妈！”</p>
“嗯，”钟子湮从门口提了一个最大的篮子，“买。”</p>
卫想对钱毫无概念，一口气挑选了二十来款自己喜欢的玩具，堆满了三个购物篮。</p>
钟子湮不得不把机票对着免税店的工作人员出示了一下，让他们帮忙先搬运一部分。</p>
原来还有点震惊于这一大一小是不是来捣乱的工作人员一看机票上登机人的名字，顿时淡定：正常操作。</p>
但卫想又是个天生的小强迫症，最后买单时一看自己买了二十八件，就非要去掉一件凑成二十七。</p>
钟子湮：“……为什么？”</p>
“因为三的立方很秩序。”卫想仰头认认真真地解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