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态度很有点“算了我不管你了”的意思，卫寒云忍俊不禁。</p>
其实钟子湮是个很不会隐藏秘密的人，思维缜密的卫寒云太清楚了。</p>
无论她握有什么样的力量和能力，在城府心计方面，离卫寒云差得不是一点半点。</p>
但卫寒云不知道是因为力能破巧，还是因为有人让钟子湮不必浪费心思在这些动脑筋的事情上。</p>
钟子湮的履历，卫寒云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p>
但那无济于事。</p>
他知道，钟子湮来自一个更遥远、更缥缈的地方。</p>
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钟子湮？卫寒云不得而知。这巨大的盲点化作一种无形的饥饿渴切将他缓慢蚕食。</p>
——钟子湮如果能悄无声息地来，当然也能悄无声息地走。</p>
卫寒云当然心中存有这种想法。</p>
……但他没想到叫钟子湮给看穿了。该说果然有野兽的直觉吗？</p>
钟子湮对新换的衣服很满意，决定要了这一件，就回去试下一件了。</p>
卫寒云借着这个空隙对设计师小声：“买断。”</p>
设计师眨眨眼，无声地回了一个k的手势。</p>
这简短的对话毕竟已经进行了好几次，两个人都轻车熟路。</p>
接着，卫寒云打开手机继续搜索精灵的相关信息。</p>
他之前已经搜集了不少，方楠还以为他突然得了什么西方奇幻中毒症，搜罗了一堆小说给他，还买了不少电影的原画设定集。</p>
当然这些卫寒云都是背着钟子湮做的。</p>
在没有把握——证据和感情两者的把握——之前，卫寒云不准备摊牌。</p>
这不是欺骗，只是在钟子湮还没发觉时适时的低调。</p>
钟子湮已经说漏过不止一次嘴了，卫寒云不戳破，她自己根本不会发现。</p>
第一次，他从梦中醒来，对她说“我见到了金发的你”；才过没多久，钟子湮自己一秃噜嘴，把“尖耳朵”这个他根本没有提起过的特征说了出来。</p>
卫寒云的怀疑得到最初步的证实，正是那一天的那一句话。</p>
第二次，就是前几天看的第一场秀上。</p>
钟子湮说“见你的第一天”。</p>
但亭山并不是卫寒云和“钟子湮”的第一次见面。</p>
卫寒云好笑又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又对钟子湮一片空白的过去焦躁不已。</p>
究竟谁把她惯成这样？</p>
那个人是男是女？</p>
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p>
卫寒云扪心自问，如果他愿意劳心劳力对一个人做这样的全面保护，那感情绝不会单纯到哪里去。</p>
那一定是——</p>
“试完了。”钟子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p>
卫寒云将手机屏幕锁上，抬头看向已经换回来时一身简单风衣和连衣裙的钟子湮。</p>
“走吧，晚饭。”钟子湮看了看手表，“你不饿吗？”</p>
那是一支同样出自宝玑、和卫寒云手上那支“最佳甲方”被称为情侣的对表。</p>
一支叫作“玛丽皇后”，另一支叫作“路易十六”，都是复刻的限量表。</p>
虽然官方从未说过这两支是情侣表，可光这名字就自带一股梁祝的风格，不妨碍外界拉郎配。</p>
“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卫寒云站起身来，忍不住问钟子湮本人，“喜欢你的人呢？”</p>
钟子湮正从品牌接待人手里接过包装好的甜点套盒，闻言转头看了看卫寒云。</p>
她的表情向来冷冷淡淡，俗称的“大佬气场”；但相处久了、观察多了，卫寒云能轻而易举地从五官的细枝末节里辨认出她情绪的不同。</p>
眉尾微微下压，是无奈的表现；下唇噘起一点点，是在思考一个有点难回答的问题；视线往右边飘了一下，是她想到了不想说出来的事情。</p>
这个过程很快，钟子湮就做了决定。</p>
“或许有，”她说，“但谁都没有说出来。”</p>
从钟子湮口中得到了一个相当真实坦白答案的卫寒云并不如想象中来得高兴。</p>
他甚至有点嫉妒。</p>
……不，不是有点嫉妒。</p>
他一分钟内就想知道那些人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