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声，是电梯抵达套房所在楼层的声音，也把钟子湮的注意力拉了回来。</p>
她立刻假正经地抬起头装作自己没有在开小差，发现卫寒云似乎也走神地在看电梯光可鉴人的双门。</p>
卫寒云不说话，钟子湮也打定主意在找到合适的台词前不开口，于是两人相对无言地走进了套房里。</p>
钟子湮换了拖鞋正要去倒水，卫寒云突然说：“忘记买衣服了。”</p>
钟子湮：“？”她满脑子都是怎么给卫寒云消气，乍这么一听一时还没想起来买衣服是怎么回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只带了个双肩包的二号摇钱树盛嘉言。</p>
钟子湮正要随口说打个电话让管家去买就行，却在开口之前突然福至心灵：“你说得对，我去看看他，马上回来。”</p>
她把水杯一放，拿着手机直接出了套房，动作那叫一个利落飒爽。</p>
门关上时卫寒云还站在原地，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把嘴里的糖咬得更碎了。</p>
紧接着，卫寒云的手机响了。</p>
卫寒云随手一滑接起，一言不发地听对面从开头说到结尾才淡淡应了一声：“把最后的拷贝发给我，其他全部删除。”</p>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一段无声的监控视频就发到了卫寒云手机上。</p>
他从头到尾看完，又将进度条挪到最初看了第二遍，才给方楠打电话。</p>
方楠早在电话那头待机中，接起只花了一秒钟：“都控制好了，没有传到网上的视频，只有车的照片早几个小时已经流了出去，但影响不大。至于另一名车主，事件已经移交警局，律师正在准备登机。”</p>
“嗯。”</p>
“我看了视频……”方楠欲言又止，“当场没有伤亡已经是个很好的结局了。”</p>
“你帮她说话？”卫寒云反问。</p>
方楠这些年也不是白当卫寒云特助的。他没乱阵脚，回：“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而是您怎么想、您为什么生气。”</p>
卫寒云的答案是他把方楠的通话直接掐了。</p>
紧接着，微信跳出提示，还正好是【今天我们投喂龙龙了吗】这个群组。</p>
群组人员现在又壮大了一分，扩充了卫子谦这个新进成员。</p>
【李曳哥哥的大可爱：[微博截图]我不知道我错哪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摇什么滚：……小叔叔小婶婶吵架了？】</p>
【吃好喝好长生不老：卫寒云正好，蜜月够久了，好结束了，在外面吃得哪有自己家里好，湮湮肯定瘦了。】</p>
卫寒云干脆把手机一扔，仰头靠到了沙发后背上。</p>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用万千水滴形状玻璃组成的奢华水晶灯，心里不是滋味地想：我提起你没买衣服的事，是为了给你个转移话题的台阶，不是为了让你有机会逃离事发现场好吗。</p>
但和一个学生较劲也太小心眼，卫寒云靠在沙发上硬是等了半小时。</p>
半个小时后门口才再次传来开门的响动。</p>
套房的门可以使用脸部识别，钟子湮可以直接进来。</p>
卫寒云盯着水晶灯不看门口。</p>
钟子湮的脚步声很快靠近，携带着一股卫寒云有点熟悉的香味。</p>
卫寒云嗅了嗅：“……”他转头去看，钟子湮正端着托盘和碗往里走。</p>
“厨房是西式的，只好用装汤的碗了。”钟子湮给他解释，神情还带着点儿她自己大概没意识到的心虚，“虽然鸡蛋羹简单，但这个鸡蛋听说很有来头，说不定和亭山的牛奶一样是母鸡听着交响乐生出来的。”</p>
卫寒云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去。</p>
他的生气早在路上就给磨没了。</p>
但怎么给钟子湮讲道理、讲通道理，却让他丝毫抓不到头绪。</p>
世界对卫寒云来说曾经是那么简单的单进程，可放在钟子湮身上又那么复杂。</p>
卫寒云抽了个带香奈儿标志的软垫放地上：“坐。”</p>
钟子湮端着鸡蛋羹坐了，把碗朝卫寒云面前推一推。</p>
“想明白错哪儿了吗？”卫寒云问。</p>
钟子湮态度端正：“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p>
“当你遇到危险时，不能只考虑我……还有财产，”卫寒云拿起勺子，“也要考虑你自己。”</p>
钟子湮眨着眼睛在旁听他讲，表情很认真：“好的。”</p>
“……不，不是‘也要’，”卫寒云顿了顿，纠正自己，“最先考虑你自己，好不好？”</p>
这下钟子湮的表情又有点为难了。</p>
卫寒云看了两眼，看出她脸上就写着一句“我能不能说假话”。</p>
“就像你担心我的安全那样，去担心你自己的安全。”卫寒云只好把道理掰碎了给钟子湮喂进去，“你不是我的保镖，而是我的妻子。”</p>
钟子湮看着他，眨了下眼睛：“但我比他们更不想看到你受伤。”</p>
卫寒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