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台边上的方楠察觉手机震动, 取出来一看，是二小姐直播间意外开放了不到一分钟又被流量挤爆的热门推送。</p>
方楠：“……”这都能掉链子？</p>
趁着宾客都在鼓掌、钟子湮提着裙摆慢慢迈步上台阶的间隙，方楠迅速点开推送, 精准找到链接扫了一遍事故的直播回放, 确认里面除了钟子湮、卫寒云、卫老以外没有出现任何其他人的脸，才松了口气。</p>
很好，没把不该拍的人拍进去, 这就不用公关了。</p>
方楠动动手指，把消息转发给了舆论相关的负责人, 对方看到自然知道该怎么做。</p>
本来余千山也可以担任这工作，奈何他这会儿也在婚礼现场打酱油，方楠就找了另一个专业的。</p>
二小姐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她尽职尽责地一路跟随钟子湮的脚步从新娘走道旁穿过，然后快步跑上高台找低调的角落继续拍。</p>
两名戒童早就和卫母一起站在台上，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充当伴郎的卫子谦满脸通红地站在卫含烟身旁, 视线僵硬地和钟子湮错开十米远。</p>
卫老慢悠悠走到卫寒云面前和他对视了一眼, 将自己曲起的手臂动了动。</p>
钟子湮自觉地把戴着白纱的手放到了卫寒云手心里。</p>
她抬眼近距离再一次打量眼前用白色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宫殿”和高达十八米的天花板顶部缠绕着灯带的巨大白色吊饰——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丛丛本来就生长在那里的不知名植物一样。</p>
钟子湮去过精灵的国度，她觉得这已经很贴近那些幻想生灵的住址。</p>
卫老清清嗓子：“咳咳。”</p>
主持人下意识地把话筒递过去，以为这位重量人物要发表什么催人泪下的婚前演讲。</p>
然而卫老清完喉咙，开口只说了一句“好好过日子”, 就把双手背在身后往台下走去了。</p>
主持人若无其事地收回话筒, 宣布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p>
卫母亲手将戒盒打开交给两人，笑眯眯地看完了钟子湮和卫寒云给彼此戴戒指后, 擦擦眼角，一左一右牵着两个戒童离开。</p>
钟子湮昨天走过彩排，知道接下来的程序。</p>
接下来就该是没有牧师证的主持人半开玩笑地用夫妻誓词询问他们是否会给出答案“我愿意”；再然后高台两遍应该开始播放摄影团队昨天连夜赶工制作出来的小短片，用以展示新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与此同时, 香槟和第一道菜上桌，用来暖场的活动和游戏开始……</p>
这些钟子湮通过彩排和职业素养才记在了脑子里的东西，却统统没能用得上。</p>
因为卫母才刚离开、主持人正要将婚礼导入下一个环节的时候，不知道谁家的小朋友突然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亲亲！”</p>
钟子湮：“……？”没有，彩排里没有这一环。</p>
但小朋友不讲道理。</p>
一个喊了“亲亲”之后，第二个也跟着大喊起来，紧接着是本来不敢造次、现在顺风就起哄的年轻人们。</p>
“亲亲”的呼声很快连成一片。</p>
钟子湮转脸看看卫寒云的表情。</p>
卫寒云也在看她，脸上带着点笑意，似乎比她转过来得还要再早一点。</p>
接着，卫寒云的嘴唇动了动。</p>
他用口型说“数到三”。</p>
钟子湮眨眨眼，在卫寒云俯身欺近时心里默默地数一、二……</p>
“三，”卫寒云在她耳边低声说，“跟我走。”</p>
钟子湮察觉手臂被攥住、拉着往后跑的时候，一秒钟的怔愣也没有就放松力道跟着卫寒云逃离了现场。</p>
全场的灯光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阳光从白桦树和藤蔓间稀稀疏疏地晒下来，短时间内造成了令人不适的视力差。</p>
方楠老神在在地调动机关，走道两旁的二十四道暗门同时缓缓打开，成群翅膀闪着蓝色荧光的蝴蝶从中飞了出来。</p>
大蓝闪蝶翅膀上的麟粉在若隐若现阳光的照射下变化万千，比霓虹灯还来得梦幻，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p>
就连二小姐都将镜头调转一阵惊叹式猛拍。</p>
等蝴蝶渐渐散去，婚礼高台上哪里还有西装和婚纱的影子？</p>
被留在台上的主持人看了看方楠，后者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让他继续。</p>
灯光再次亮起时，两排穿着相同服装的侍应生列队入内，训练有素地开始为在座宾客上餐；漫天的花瓣雨从走道上方纷纷扬扬往下撒，好像全世界的鲜花都被聚集在了那儿似的，足足几分钟下来，毫无减缓的架势。</p>
——这本来应该是新人携手离开换装时，落在他们身上代表祝福的花瓣雨。</p>
然而事实是，新人半路调皮离场的事情，似乎也被众人无奈地笑着抛到了脑后。</p>
二小姐这下没了什么要拍的，她拍了几张花瓣雨的照片就飞快回到自己所在的桌子上，对着食物拍了一轮才开始吃。</p>
“这就走了？”沈蓓蓓有点可惜，“我都没来得及和钟小姐说话。”</p>
“他们自己的婚礼，又不需要对谁交代，想走当然可以走。”傅明瑶这么说着，脸上却有点失落，“我也没来得及和她道歉……”</p>
华双双喝着粉色香槟，甚是惬意：“如果觉得难过，可以提前打开椅子底下的伴手礼看看，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p>
除了极少数几位需要特殊考虑的客人之外，其他宾客的伴手礼都被放在了座位之下，只要是占了一个座位的，就可以占一份礼物。</p>
沈蓓蓓弯腰抽出自己的伴手礼纸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高级的喜糖或者巧克力？”</p>
“伴手礼纯随机，看运气。”看过礼品单的华双双晃着酒杯给二小姐提供情报，“岳小姐，我觉得你最好现在就开始拍摄，否则会错过精彩场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