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看着爸爸把我的行李从车上卸下来。还有几箱饼干,小面包,一箱酒,几大包瓜子松子等干果,放到姥爷姥姥家的院子里。
卸完货,爸把我往二老前面一推,说:
“爸妈,最近我们比较忙,小羽拜托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姥爷“哼!”一声,没听完就走了。
“...给你们买了一些东西,还有这2万块钱是小羽的生活费,如果不够了我回去再打过来一些,”爸又转身对我恶狠狠地说:“在你姥姥姥爷家老实点,表现不好别想回家。”还没等姥姥说什么,爸爸就快速上车,扬长而去。
车子拐弯了,消失在我视线里。我愤恨地一脚把包踢老远,转身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
姥姥把包捡了回来,敲我房门,我也不理。
她默默把东西放在我门口,下去做了一桌子饭菜,又上来敲门叫我,我还是一声不吭。姥姥叹了口气,就没管我了。
我突然觉得委屈,蜷缩在被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掉。妈妈过世之后,爸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总说自己工作忙,一天到晚不着家。第二年就娶了新老婆了,他俩没过两年就生下一个男孩。我爸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一碗水怎么可能端的平,再加上我在学校也不让他省心,不是逃课顶撞老师,就是跟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打架惹事,爸爸三天两头要被请到学校。这次学校已经打算开除我了,但看在爸爸低头认的份上,改成了休学一年。
爸爸对我可奈何,从苦口婆心到疾言厉色,可我就是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样子,他逐渐失去耐心。这次他直接把我扔到农村姥姥姥爷家,说只要我一天不改了自己的臭毛病,就不可能接我回去。
哭着哭着睡着了,睡醒已到半夜,我拿出手机刷短视频,刷到一个“M国疑似实验室气体泄漏”的新闻,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肚子饿了,我蹑手蹑脚走到厨房,打开橱柜,好家伙,一面墙的橱柜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各种方便面、挂面,另一个橱柜是各种调味料、米面油。
突然灯亮了,姥姥听到声音,猜到是我饿了。她把给我留好的晚饭拿出来,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大鸡腿、麻婆豆腐、清炒虾仁,她又热了两个大馒头。我囫囵吃着,依旧话。姥姥摸摸我的头,说:“孩子,有什么委屈,跟姥姥说啊。”我把头低的更低了,眼泪掉到馒头上,被我一口吞掉。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我起床,姥姥在给菜地浇水,我经过她的时候嘟囔一声:“我出去了。”姥姥直起腰问:“上哪去?”“转一转。”说完就从大门溜出去了。
镇子很小,二十分钟就从南到北走到了头。镇中心有几个小超市小卖部,农闲时候大家都会把自家种的菜拿到这里卖。小卖部门口有几个桌球台,这里也成了小混混们聚集的地方。大概是同样的游手好闲,我们很快熟了起来,领头的阿正,要他小弟叫我大嫂,我也不置可否。
跟小混混们混熟的后果就是,没过几天,我就被全镇指指点点。起因是阿正他们计划在超市偷东西,叫我帮他们望风。我当时正看到手机里说各地都爆发了人吃人的现象,视频里一个人(暂且称之为人)趴在马路中间,正在啃食一个躺着的人,血狂飙出来流了一地都是,边吃边发出“嗬...”低吼的声音,突然,他转过头看向镜头的方向,他只剩下半张脸,眼球灰白,嘴唇不见了,只剩下雪白的牙齿和满嘴血迹斑斑。他突然站了起来,飞快冲到镜头面前。拍视频的人吓得手一抖,画面倾斜,然后视频就完结了。正在我沉浸在刚才的恐怖画面中,一只手突然拍在我肩膀上。
这一巴掌差点把我吓得手机都扔了。
是阿正。
他叫我快跑。我才发现,他们偷东西的时候被发现,老板追出来,他们四散逃跑,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菜地里,没跑多远就被超市老板抓住。老板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叫我我姥爷来领人。
姥爷赔偿了超市的损失,还跟老板连连道歉,老板斜眼瞪着我,一边跟姥爷说:“许老,您在我们镇子上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说起您的军功我们镇子谁不得竖起大拇哥。可是您孙女是太不像话了,跟小混混一块偷东西,品德败坏啊,您可得好好教育教育。”
姥爷80多岁了,曾为国家立过大大小小的军功不计其数,而他现在就为了我,而被一个小他几十岁的人骂得抬不起头。
我不服气地反驳:“谁偷你东西了?你看到我偷你东西了吗?你别冤枉好人!”